没想到这夜过去,洛瑾辞就病得更加严重了,闷闷的咳嗽声时不时从殿内传来。
重华宫倒是比平时热闹了不少,人来人往,但大多又只能在门外伺候。
温昀就趁着文惠没空看着自己的时候,悄悄溜了进去。
殿内一股浓重的药味,又涩又苦,温昀皱了皱鼻子,它向来讨厌去医院,也不喜欢这种气味。
看来洛瑾辞真的病得挺严重。
“咳、咳...”
声音是从紫檀玉石插屏后传来的,温昀下意识放轻脚步。
因为咳嗽的用力,洛瑾辞白皙的脸上带有些许潮红,就连鼻尖也带了点绯色,衬得鼻骨侧边的那颗小黑痣愈发靡丽和诡艳。
温昀视线慢慢上移,最终落在了遮住洛瑾辞眼睛的那条白绫上,薄薄的一层,雪白的绸缎,再配上洛瑾辞病态的脸色,仿佛易碎的瓷娃娃。
温昀想着对方蒙着眼,应当瞧不见它,索性不再东躲西藏。
它慢慢靠近床头,前爪轻轻搭上床沿,粉色的鼻头蹙了蹙,闻到了淡淡、凉凉的草木香。
这应该是上了药。
温昀不敢向前,它收回了爪子,慢慢地放下,生怕惊醒了睡觉的人。
洛瑾辞的眼睛怎么了?
是被太医发现了吗?可是它一直守在门口并没看到太医神色不对......还是说洛瑾辞自己发现了异常才蒙上的白绫。
温昀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更大些,可洛瑾辞总不能一直把白绫蒙在眼上,蒙到他师傅回来吧。
不行,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火鸳草一定要有的,而且要越多越好。
这次洛瑾辞仅一只眼睛显露紫眸,而且还不稳定,温昀就怀疑定是那火鸳草量不够。
如果洛瑾辞那死人脸师父能提前云游回来就好了,毕竟原文里洛瑾辞失明他都治好了。
温昀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去太医院看看,实在不行的话就再回一趟辰兰宫,既然出现过,那么再怎么都会有火鸳草的影子。
正当它准备走的时候,突然听到了轻微的推门声,吓得它一个激灵,熟练地躲到了床底下。
汉白玉铺成的地板上传来很轻的脚步声,看来是怕打扰到洛瑾辞。
青白色的裙裾重重叠叠,轻扫过地面,来人静静立于床头,如同一朵素雅的山茶。
大殿依旧静的连呼吸都能听到。
而床上的洛瑾辞似乎感受到了来人,因为生病的缘故,声音没了平日的冷脆,稍显低哑。
“母后。”
说着便要挣扎着起来,却被江风吟轻轻按住了肩膀。
见人乖乖躺下后,江风吟顺着蹲下身,裙裾堆砌在地,温昀闻到了佛香,还有一种不知名的花香,很淡,淡到不仔细就辨不出。
江风吟一脸温柔的看着洛瑾辞,伸手摸了摸对方散在枕头上的黑发,轻声开口。
“怎么知道是母后的。”
洛瑾辞搭在锦被上的手忍不住微微蜷起,嘴角绽放出一个很浅的笑容。
“母后身上有一股淡淡木香花香。”
江风吟来了兴趣,低头轻轻嗅了嗅:“母妃都没闻见,辞儿这是什么小狗鼻子。”说着圆润的指尖碰了碰洛瑾辞的鼻尖。
洛瑾辞却双手拉着江风吟的手,放到脸边贪恋地蹭了蹭:“母后,等来年春来儿臣陪你一起看看满红墙的木香花。”
“嗯。”江风吟弯了弯眼睛,有些怀念道,“那你可要快点好起来,春天都快来了。”
“母后多来看看儿臣就好了。”
“都多大了还撒娇。”江风吟眉眼含着笑,轻轻捏了捏洛瑾辞尚且有些肉气的小脸,“母后听太医说你眼睛过敏了,要过几日才好,还给你敷了药。”
“嗯,所以母后您就别担心了,就只是有点痒而已。”
“真是因为那尺玉?”
躲在床下偷听两人说话的温昀:“......”
这个梗是真的过不去了?
它千想万想洛瑾辞的眼睛怎么了,愣是没想到这个原因。
洛瑾辞一愣,无奈的笑了笑:“母后,不关它事。”说着又侧过头咳了几声,江风吟赶紧给洛瑾辞倒了杯水。
最后洛瑾辞担心他把风寒传染给江风吟,又急忙忙催促着人离开。
“等儿臣病好了就来陪母后品茶。”
好不容易把人哄走了,大殿又恢复了宁静,洛瑾辞低低咳了几声似乎昏睡了过去。
温昀知道洛瑾辞和皇后关系好,只是没想到能这么好。
一想到皇后不久后就会病逝,香消玉损,独留洛瑾辞一人面对万丈深渊,温昀在心里幽幽叹了口气。
红砖青瓦,亭台宫阙,白雪银光照眼。
雪已经停了,寒风依旧凌冽。
一团雪白在雪地里奔跑着,温昀突然有些怀念洛瑾辞热乎乎的寝殿了。
冬日的白天总是很短,此时太医院的人大多都散了,只留了几个当值,温昀轻轻松松就从一个角落溜了进来。
它仰头查看着药房在哪,就听到了两个迎面而来的声音,一个侧身溜进了离它最近的房屋。
“傅子桑还真是个怪胎,天天守着药房捣腾,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直接在太医院安家了。”说话人语气里充满了不屑。
“走了走了,回去吧,你管他作甚,有人愿意当值不好吗。”另一个无奈的笑笑,安抚同伴道,“这么冷的天回家不好吗,我娘还给我熬了热乎乎的鸡汤,子方兄去我家坐坐吗?”
两人的声音却来越远。
傅子桑?
温昀还在想着刚刚那两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