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周遭明显安静了下来。
一个个假装看着猎场,实则都竖起耳朵听着,尤其是丰舒雅。
“回禀太后娘娘,民女尚未婚配。”
太后一本正经端详起初雪,“生得果真是有几分灵性,哀家瞧着也颇为喜欢,听你刚才说,你生身父母不详,这婚事怕也没人替你张罗,天可怜见的,这么水灵的一个孩子,可别耽搁了…都说师如父,今日这些儿郎,可说个个出挑,不妨让老先生替您把看把看,您自己也可瞧瞧,这样,相中哪个,哀家给你赐婚如何?”
初雪尚未反应,梅时九已是脸色沉沉了。
没想到太后突然来这么一招。
太后的话算是懿旨,初雪一介民女女,能得太后赐婚,那是天大的造化,而且今日在场的都是世家子弟,且都是家里出挑拔尖的才会带来,她若是拒绝,那真是不知好歹了。
太后见初雪不做声也不着急,像一个慈祥的长辈静静笑望着初雪。
初雪这下,当真是有些骑虎难下了,太后娘娘这招…着实够狠。
明着是抬举她送她一场造化,实则……
怕是此刻听着的世家夫人们都紧张不已了,她一个民女,便是有幸成了先生的学生,也是配不上她们金尊玉贵的儿子,可若是太后赐婚,她们又不可能拒绝,便只能将所有的不满都撒在她身上,她若是嫁过去,能有好?
“母后,您老人家想当月老牵红线,也得先问问人家是不是有心上了人啊!”丽贵妃配合着笑说了一句。
虽气女儿不听话,可女儿到底是她亲生的,也容不得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丫头践踏了。
太后连忙尴尬一笑,“这倒是,是哀家糊涂了…”太后说着看向初雪,“初雪是吧,你可是有心上人了?若是有,也只管说!”一幅好说话的样子,瞧着,今儿若是不给初雪赐个婚是不会罢休了。
若真是怜惜几分抬举几分,又怎会当面问一个女子这等问题?
太后是当真老糊涂了?
初雪若说有,少不得被人说一句轻浮,若是没有,那今儿这么多儿郎,太后都开口让她挑了,她要拒绝太后的抬举?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初雪身上。
初雪知道,自己可以一时不哼声,却不敢一直不回应,上面坐着的可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
“太后娘娘垂爱,民女叩谢!初雪一介孤女无枝可依,衣食住行都靠自己,尚无心儿女情长…”
“这么说来,那就是没有了!哎,你也是个可怜的,女子终归是要有个依靠才是,今儿你的婚事,哀家就做主了。”
太后要替一个民女赐婚,便是圣上也不好说什么,这就是抬举,因为不管今日她挑中了谁,那都是高嫁。
和欺负搭不上边。
“回禀太后,民女寒微,今儿来的都是贵门子弟,民女不敢高攀!”
“放心,哀家替你做主,什么高攀不高攀的,你可是叟和老先生的学生,叟和老先生一生就收了三个学生,你便是其中之一,咱们大元女子中,你可是独一份,可不能轻贱自己!”
太后说得着实好听,这是故意抬初雪是身价。
可实际如何,谁心里不清楚?这般好,太后怎不将她许给皇家子弟?
这在场的皇子,除了太子,其他几个皇子可都没婚配,正妃不可能,看在叟和老先生的面子上给个侧妃之位,那也是入皇家玉蝶的,这才是真抬举、真稀罕!
初雪听出来了,太后今天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听闻太后最宠爱九公主……
初雪感受到了强权面前的无力,可偏偏…她身了一身反骨,也或许是此时面对他们心里终究有几分意气。
“民女…叩谢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所言甚是……”
“启禀太后娘娘,微臣仰慕师妹已久,微臣求请太后娘娘替微臣保媒!”
初雪话到嘴边被梅时九打断了。
所有人都直勾勾的盯着梅时九,初雪亦是。
这梅时九是真敢啊!
普天之下,有几个人敢劳动太后替他保媒?
更何况,这太后分明就不想梅时九娶他这个师妹这才说要赐婚,这不明摆着跟太后较劲?
太后目光深幽,眯着眼打量着梅时九,“仰慕已久…原来是这么回事…”
叟和老先生见状终于出声了,捏着胡子笑道:“太后娘娘,这小子的心思昭然若揭,偏初雪这丫头是个不解风情了,愣是没瞧出来,正所谓当局者迷,今日太后说要赐婚,时九这孩子终于忍不住着急了。”
“哟!这可稀奇了,梅太傅,听着没?你家这宝贝孙子动了凡心了!方才哀家还以为是玩笑之言,既是你家宝贝孙子开口,哀家怎能不成全一二?”
太后冲着梅老太傅笑说了一句,随即看向初雪接道:“丫头,你上前来,这小子可是个眼高于顶的,哀家倒要仔细瞧瞧…到底是怎样一个妙人儿能让他动凡。”
从头到尾,宣帝坐在主位上一言不发看着,好似这就是一场玩闹。
初雪依言上前,缓缓抬首看向太后,不见丝毫胆怯。
太后想看看清楚看就是。
“嗯…越看越是不错,丫头,你也听着了,你师兄想要让哀家保媒,哀家问你,你可愿意?不必顾虑良多,也不用不好意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若愿意,哀家今日就成全你们,你若是不愿意…只管明说就是,这婚姻大事终归不能强求,哀家看得出你是个聪慧的,心里定是有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