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叔抬手一收,转了一圈笔。
这小孩是很有意思。
在坚韧和柔软之间游走切换,短短几句话暴露着好几面的性格。
可塑性也非常强,还主动把软肋暴露了出来,无疑是在展示忠诚性。
也不知道是天生就这么聪明,还是被哪个浑小子指点过。
“出去吧。”他的声音里没有什么情绪:“下周还是这个时间。”
霍刃起身把椅子推回原地,安安静静鞠了个躬。
他还有八周的时间递交答案。
霍刃走出来之后,等在不远处的龙笳也走了进去,过了十分钟推门出来,神情很放松。
他拉着霍刃去吃早餐,脚步轻快。
“姜叔问你什么了?”
“近期在想什么,以及我觉得偶像是什么。”
现在才六点出头,自助餐厅里蒸腾着保温的湿热雾气,有服务员在帮忙把一锅锅粥汤面食端上长桌。
龙笳最近在减脂,挑了两块紫薯觉得不够,想了想拿了一碗凯撒沙拉。
他看着远处热腾腾的炸酱面半天没挪步,恋恋不舍地继续往下聊。
“我这边也是差不多的问题。”
“我跟他说,近期过得挺开心,没什么好想的。”龙笳顺手给霍刃夹了根鱼肉肠,示意他多吃点:“以及,偶像是个发光发热的职业。”
“让粉丝们能一直有个牵挂念想,也就够了。”
霍刃和他一起找位置坐下,低着头搅了一会儿燕麦粥,忽然开口道:“我打算找个时间再去一次酒吧。”
龙笳闲散道:“吕老师他们周五会组队去。”
“不,是报名单人练习。”霍刃想了想道:“我内心深处,好像总是觉得我离舞台很远。”
“有时候我也会想,我是不是迟早还会回去读高中,并不是什么练习生。”
但如果脱离那些队友的陪伴,以个人而不是团体的身份过去驻唱,也许对舞台的感受会截然不同。
龙笳侧头看他,伸手揉了揉少年的头。
薄玦是在这一天下午回来的,他拎着箱子走的气喘吁吁,发带都快散了。
“比利时最近在过狂欢节,”他在宿舍里把靴子一蹬,风衣直接扔到了龙笳的胳膊上:“霍霍,给你带了黑巧——我箱子里空间不太够,所以只带了一小盒。”
一个小铁盒循声被扔出来,刚好被霍刃接住。
“薄老师不够意思啊。”龙笳帮他把风衣顺平褶皱挂好,毫无羞耻感的撒娇道:“人家家也想吃巧克力嘛。”
“起开。”薄玦随手把长发挽了个结,示意他自己拿箱子对角的另一个小铁盒:“一米九就不要随便发嗲了好吗?”
龙笳对着小铁盒亲了一口:“可以,这个就当封口费了。”
薄玦懒得收拾箱子,拉着霍刃的手腕往外走:“先去检查钢琴,你最近有按时练吗?”
“都有练,”霍刃知道他怕麻烦,迅速汇报作业完成情况:“轮指琶音每天有练,你留给我的那本巴赫也对照视频弹熟了,没有偷懒。”
薄玦抬手揽着他的胳膊,扭头示意龙笳麻溜的跟上来,三人一块晃到了琴房。
谢敛昀在这挑着琴谱,侧眸打了声招呼:“哟,胡来呢。”
“加你一个不嫌多。”薄玦凉凉道:“听说SPF这两个月天天有人送奶茶进来,你是不怕姜叔拿尺子抽你。”
“我很克制了。”谢敛昀正色道:“这事谁传出去的,我跟他没完。”
薄玦笑道:“前台小妹都开始打赌了,你不知道?”
“她们都知道了,你猜姜叔知道不知道?”
“这周谈话我跟你是前后脚进。”谢敛昀很冷静:“我把他惹毛了,你就是台风尾。”
薄玦骂了一声,拉着霍刃进了琴房。
“弹琴弹琴,不跟那王八蛋聊天。”
龙笳还在嚼巧克力,给谢敛昀也递了一块:“尝尝?比利时的。”
谢敛昀抽出两本琴谱,看了一眼有点嫌弃:“黑巧,算了。”
“不许给他吃!”琴房里传来声音:“给狗都不给他吃!”
霍刃规规矩矩把前后作业顺溜弹完一遍,十指的灵活程度比两个月前进步的不知道哪儿去。
先前有段时间,他每次练完跳绳以后双腿酸到走不动路,就顺路来这练到能走路了再回去。
半本哈农跟魔法师咒语似的来来回回弹个几百遍,十指指节现在要多听话就有多听话。
他顺手把后面薄玦没教的部分也弹一遍,一不留神被喂了两块巧克力。
齁苦,一点都不好吃。
龙笳舔了下指尖,公事公办道:“这是有福同享,好好感恩你家薄老师。”
霍刃苦着脸把巧克力块吃完,没来得及伪装表情,皱着眉还在想下个乐段该怎么转。
薄玦一手给他翻谱子,一手捏他的脸:“黑巧克力可是成年人的浪漫,你这就是人学傻了不会享受。”
霍刃嘴里巧克力还没咽,含混应了两声差点弹错装饰音。
“嗯,是挺浪漫。”龙笳捧着小盒子给薄玦也喂了一块:“吃完保证能唱咏叹调,薄老师必须得试试。”
“操,这什么牌子这么难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