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站在门口,才略略清醒了一些。
就这一次,沈辞想,不回头,不要回头。
门铃混着敲门声一齐响起,沈辞心里仿佛有一块怀表,嘀嗒嘀嗒地计着数。
数到四十五的时候,门开了。
熟悉的声音带着鼻音,有点虚,还带着点莫名其妙。尹归问:“谁啊……”
沈辞说:“我。”
视觉和听觉双重冲击下尹归直接傻了,他把门拉开,一脸难以置信。
沈辞什么都没带,像是要单枪匹马地冲入敌营点火。
“沈,沈老师?”尹归喃喃道,“你……你来……”
沈辞问:“你还好吧?”
“啊,好,”尹归还没回过神,眨了几次眼,确定不是在做梦,“好啊。”
看这人全须全尾的出现在眼前沈辞放心不少,他杵在门口无奈道:“那能让我进去说话吗?”
尹归后知后觉,连忙侧身让他进去。沈辞看他蹲着在鞋柜里翻了半天也没翻出花来,又道:“不用换了。”
尹归站起来,又伸手拢了下头发,结果无济于事,还是乱的像鸡窝。
家里开着地暖,尹归只穿了单层的黑色睡衣,气色也不太好。他又怔了片刻,说:“给你倒杯水吧。”
沈辞把外套脱了搭在椅背上,看着尹归在厨房找了一圈东西,估计是水凉了,又重新烧了一壶。
烧水声是拙劣的掩护。
“听孙琳说你生病了,”沈辞问,“好点吗?”
“快好了,”尹归说,“估计冻着了,从长清回来开始发烧。”
沈辞皱眉问:“严重吗?”
尹归叹了口气:“三十八度,人都傻了,躺了整两天。”
沈辞想到他在天台抽烟的画面心里又被扎了一下,晚上太凉了,他不知道尹归在那儿站了多久。
“吃药了吧,”沈辞问,“要不要去医院?”
烧水壶声音越来越大,不知是谁的心先烫到沸点。
尹归说:“不用,药吃了烧也退了,活蹦乱跳的。”
地暖太足了,沈辞脱了外套还是热,热气涌到脸上,显出了颜色。
“沈老师,”尹归顿了顿,又问:“别说只是来探病的,我病好差不多了,给个能信的话。”
烧水壶砰地一声响,水开了,屋子里陷入寂静。他们之间隔着一把椅子,沈辞单手扣在椅背上,良久才叹道:“对不起。”
尹归从见到沈辞的那一刻便开始心跳加速,太意外了,意外的像是幻觉。
这句道歉更意外,尹归低声问:“为什么?”
眼前是他高烧的原因,高烧的解药,高烧时还念念不忘的人。沈辞太热了,尹归想帮他把衣服换掉。
为什么?
沈辞说不出来,这怎么说,沾上感情的东西就不能再用公式解释,全是感情的东西明晃晃写着疯狂。
尹归略略前倾,嗓子已经干掉了,但是刚烧开的水好热,会烫到咽喉。如果会厌坏了,他就会因为人类的危险进化付出代价。
尹归问:“说对不起的话……会有补偿吗?”
沈辞闭眼,心道,就让它失控吧。
下一刻他单膝跪在椅子上,勾着尹归的脖颈吻了上去。
呼吸和心脏一齐罢工片刻,氧气供应不足,尹归呆滞两秒钟,回吻才如山呼海啸扑向沈辞。碍事的椅子被一脚踢开,砰地一声撞在地面上,沈辞整个人几乎悬空了一瞬,又被抵在墙边,他睁开眼,看见对方眼底飘起一片红色。
“沈老师,”尹归呼吸急促,离那颗要命的痣只有几寸的距离,“沈辞……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舌头和牙齿只是轻轻一碰,沈辞说话变成了耳语声:“知道。”
姓尹的烧水壶压强过高,轰地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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