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
管家小心翼翼端上了一碗汤药。
“国公爷,小殿下昨日把所有的丫鬟都退回来了。册子......册子烧了。”
卫国公看着手里的兵书,眼皮都没抬一下。
“臭小子,真是越发胆大妄为。”
虽这么说,但男人脸上倒是没有半分责怪的味道,他将桌上的汤药一口饮尽,眉头微皱,
“王家的事,你怎么看?”
“属下不敢妄言。”
卫国公轻哼一声。
查了这么久,他已经看出来了。皇子们的夺嫡之争,早已经暗中排好兵布好阵了。
三皇子的事情,只是一个开始。
自前太子十岁那年薨了,东宫之位便就此空置。如今二,三,四,八皇子皆已及冠。这些皇子里面,每一个都对储君之位虎视眈眈。
年节一过,淮晏也就十九了。宫中只有个十三皇子还是稚龄
皇子们年岁相差不大,又都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日后怕是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啊......
“咳咳.....”
卫国公单手虚握拳,忍不住咳嗽。他挥开管家想要上前的手,他戎马一生,留下的暗伤数不胜数,如今老了,各种病痛便都来了。
“去把淮晏给我叫来,我有话要与他讲。”
“是。”
管家恭敬退下。
不久后,少年的嗓音在外面响起。
“舅舅。”
“进。”
少年笑嘻嘻地探头,
“我猜舅舅定是想我了。”
卫国公抬头瞥了他一眼,脸色不怎么好看。
“哼,不是喜欢那些花花柳柳么,怎么又不要了?”
周淮晏凑过来。
“哎呀舅舅,家花哪有野花香嘛。”
“荒唐!”
卫国公一拍桌子。
周淮晏赶紧溜到男人身后,殷勤万分地给他按肩膀,顺势就把人给按了下去,
“舅舅,淮晏说笑呢。”
少年熟练地给卫国公捶着肩膀,继续道
“若是淮晏之后娶妻了,定然要向舅舅对舅母那般宠爱专一,把天底下顶好的东西都送给她,旁的什么莺莺燕燕,淮晏定是一个眼神都不给的。”
卫国公想到了亡妻,眼神柔和了许多。
“你这小子,好的不会,就这油嘴滑舌的本事倒是一套一套的。”
周淮晏丝毫没有觉得不好,反而像是受了夸奖,
“只要能哄得舅舅开心,那便是好本事。”
卫国公的黑脸绷不住了,他抚了抚长须,眼底多了三分笑意,
“那便说说,你要对哪家的女子宠爱专一啊?”
周淮晏知道舅舅这是在给他挖坑了,他清了清嗓子,
“自然是要像我娘亲那般,不说文采有多好,至少在乱军阵中杀个三进三出才行!”
“胡闹!”
卫国公气得吹胡子。
谁都知道,自新帝登基后,便严令禁止女子入军队。周淮晏这话,根本就是不想娶妻的意思。
“舅舅,您若要我娶妻成家,幸福美满,必然得让淮晏择一心爱之人才行。否则那些于我,与外面的那些花花柳柳又有何区别?
不过只是强行把人家家里精心培育的名花铲了,摔在我这院子里糟践罢了。”
卫国公:“......”
虽是歪理,细细想来,他却无从反驳。最终,男人还是摆摆手,
“罢了罢了,你的婚事我做不了主,但若是日后圣上赐婚,你又当如何?”
“皇帝......父皇才舍不得给我赐婚呢。”
周淮晏耸耸肩,
“我都有舅舅这么强大的母族了,本就让他忌惮,若是再联个姻,父皇该伤脑筋了。”
因此周淮晏如今这般浪荡的名声,是皇帝最愿意看到的结果。卫国公眼神复杂
“淮晏,你想要那个位子么?”
周淮晏的语气嫌弃极了,
“我才不要,当皇帝又累又苦,白天批几千份奏折,晚上生孩子,还要跟不同的女人生,怕是生产队的驴,也禁不起这么耗。”
卫国公:“......???”
这话惊得江毅半天没回过神,
“不可胡言!怎敢妄议圣上!”
顿了顿,他又问,
“那你留下那异......书童,不是为了借云家之势?”
“谁说的?”
周淮晏诧异,
“舅舅还不了解我吗?我就只是单纯贪恋他那双漂亮眼睛罢了。”
“更何况云家嫡女都死了十几年了,阿翡又无信物,那云家怎么可能会认他,即便认回去,又怎么可能把家族交给一个有异族之血的阿翡?”
江毅细细辨认少年的神色,确认他是真的不曾说谎。
男人叹了口气。
归京那日,他便想着要归还兵权,如此或许能让淮晏远离夺嫡之争,平平安安当个闲散王爷过一生便好。但突如其来的一场刺杀,彻底打碎了江毅的幻想。
这夺嫡之争,岂是想避就能避的?
他老了,如今急着给周淮晏定亲,便是想让幼妹的孩子多一分助力和保障。
“舅舅,”
少年搂着他的脖子撒娇,似乎是已经猜到了他的顾虑
“您只要好好活着,身体强健,心情愉快地活着,淮晏便定然能一生平安顺遂,富贵荣华!”
“好了,怎么跟个女娃娃似的赖在老夫身上,也不害臊!”
卫国公故作凶巴巴地赶人。周淮晏还是赖着不松,
“舅舅,淮晏还有一事想要舅舅帮忙。”
“哦?”
“您那日说阿翡一身根骨非凡,要不干脆让他学个武,也好让淮晏多个护身之人。”
卫国公顿时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了。想让那异奴习武,又不想让其被当做死士训练,
“又想从老夫这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