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到屏息凝视的山本武直到纲吉走出店门,才猛地回过神来,深呼了一口气。
“阿武?”刚从内厨走出来的山本刚惊讶地看着自己儿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纲吉拒绝了山本武送自己回家的提议之后,在回神社的路上,刚好碰上了狱寺隼人。
“十代目!”
沢田纲吉专属的大型犬猛地冲到他身边,一脸兴奋地说:“十代目!好巧啊!”
“是啊,”纲吉将怀里抱着的蓝波搂紧了一些,免得他跌出去,“隼人怎么在这里?”
“我……”狱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回答,“我想在这里转转,看能不能碰见十代目。结果十代目就真的来了!”
“隼人。”纲吉突然出声打断了狱寺的话,“如果你想见我的话,可以直接到神社里找我。”
“可是那样的话太打扰十代目了--”
“不会的。”纲吉的声音很轻,甚至可以算是柔和,但却沉甸甸地击在隼人心上。“能够见到隼人,我会很开心的。”
“十代目……”狱寺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变得聒噪无比,几乎震耳欲聋。“十代目……需要我吗?”
听到狱寺隼人的这个问题,纲吉微不可见地抿了抿嘴角。其实他之前就曾经怀疑过,自己身边的这些人之中,看似最张扬的狱寺,却是最有自毁倾向的那个。现在看来,他之前的担忧和预感,真的很准确。
纲吉不怎么了解狱寺隼人的过去,所以他很难判断这种自毁倾向究竟来自于童年阴影还是原生家庭。但他却知道该怎样安抚这种情绪。
“是啊,我需要隼人。”
--他必须让狱寺隼人明白自己的价值,明白自己的生命有多么珍贵。
沢田纲吉在努力地纠正狱寺隼人的自毁倾向,但他怀里的蓝波听不懂两个大人在说什么,小孩子们,都不喜欢别人忽略自己。所以蓝波无聊地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开始闹着要吃糖。
“阿纲!蓝波大人要吃糖!”
“喂!”狱寺隼人凶巴巴地低下头看着蓝波,“你这蠢牛!不许这么对十代目说话!”
狱寺的威胁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蓝波挣扎扭动的幅度反而越来越大了。“阿纲!!”
被蓝波这么一打断,纲吉无奈地叹了口气,暂时停下了刚才的话题。他从口袋中摸出两块糖果,问蓝波,“你今天吃了几块了?”
“嗯……”蓝波想了一会儿,伸出三根手指,“三块!”--纲吉担心蓝波吃糖太多,会牙疼,所以早就定了规矩,让他一天最多吃四颗糖。
“嗯。”纲吉点点头,“好乖。”他递给蓝波一颗葡萄味的糖果之后,又弯下腰问一平,“草莓味的要吗?”
比起蓝波这个有点熊的孩子来说,被风教导大的一平,有礼貌得多。她接过纲吉手中的糖果,郑重地道谢:“谢谢!”
小姑娘一本正经的样子非常可爱,根本看不出来她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个杀手……纲吉对她笑了笑。又起身看着狱寺问:“隼人喜欢吃什么味道的糖?”
“什么?”狱寺隼人一愣,立刻慌乱地回答,“我,我不爱吃甜食的。只有小、小孩子才喜欢吃糖的……”
狱寺隼人的声音心虚地越变越轻。纲吉却完全不在乎他用什么借口拒绝了自己,而是直接从口袋中掏出一把糖果,仔细挑选了一番之后,自顾自地嘀咕:“那就橘子味的吧。”
纲吉亲手拆开糖纸,抬手将糖果抵在了狱寺唇瓣间,“很甜的。”
狱寺隼人下意识地张开嘴,任由纲吉把糖果塞到自己嘴巴里,在一瞬间,他甚至将纲吉没有及时抽走的手指抿在了唇间。
“甜吗?”纲吉问神色恍惚的狱寺。
“……很甜。”糖果里有阳光的味道,那是沢田纲吉的味道。
‘十代目一定不知道……上一个给我糖果的人,是那个女人……’
因为私生子的身份,狱寺隼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办法称呼自己的生母为母亲。他对于那个女人的记忆,其实已经随着时间而变得非常淡了。但狱寺还记得她教导自己钢琴时的模样,以及她递给自己糖果时的微笑。
‘自从她去世之后,就再也……再也没有人……’狱寺隼人一边走神,一边本能地跟着纲吉继续向前走。
直到沢田纲吉猛地驻足在神社门口。沢田纲吉不喜欢被人打扰,所以他在神社中也设了结界,寻常人没有指引,会下意识地无视掉这间神社,看不到它的存在。
……可是今天。
“欢迎回来,沢田纲吉先生。”
看到沢田纲吉的身影,穿着黑色西装的人群瞬间排成两行,虽然他们嘴上说着客气而恭敬的话,但其实每个人都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沢田纲吉。仿佛是在猜测,这个看起来万分孱弱的少年,究竟能否真的成为合格的彭格列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