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废话太多了。”reborn一边冷冷地跳到一旁，一边呵斥纲吉。

“好好好，不说废话，”纲吉总算肯老老实实地回答reborn刚才的问题，“这场昏睡其实不是坏事，甚至对我来说还是一件好事。”纲吉将手从温泉中拿出来，舒展着自己的手指，“说实话我从来没感觉到这么好过。”

“阴阳师是一个跨越阴阳，与鬼神打交道的职业。常在生死阴阳之间行走，其实这对人类来说是一种很大的负担。毕竟阴气如果沾染得过多，人在福祉和寿命上多少也会受到影响。”虽然纲吉所说的话让人忍不住担忧，但他本人的语气却很平静，根本听不出来他是在谈论有关生死的残酷话题。

“我曾经也想过很多种办法试图阻止阴气入体，但这几乎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阴阳术是一种太过霸道的法术，一旦接触就没有回头路。所以只有越陷越深……越聚越多。”说到这里，纲吉袒露在外的指尖兀地燃起一小团微弱却又明亮的火焰，他抬起头对reborn笑着说，“我从来没想过，我竟然真的能够找到弥补的办法。”

“它……”在reborn的提示下，纲吉才顺利地想起里世界中的专用名词，“死气之炎的运行方法和阴阳术的运行方法很像，所以我才能够这么熟练地使用死气之炎。而最巧合的是……”

“死气之炎竟然能够中和我身体里的阴气。”简直像是上天送来的礼物一样，沢田纲吉能够成为历来无数阴阳师中唯一的一个例外。

reborn沉默地盯着纲吉指尖那一小团不可忽视的亮光，“能够在你这个年纪自行点燃死气之炎，即使在里世界之中，也几乎没有先例。”reborn看向纲吉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奇迹。

--又或者说，沢田纲吉本就是一个奇迹。即便是从彭格列诞生那时算起，里世界中也没有几个人能够自行点燃死气之炎。

天才，天才中的天才。

“你还真的给我带来了很多惊喜。”哪怕是reborn，也不得不松口说出这一句赞扬。

听到reborn的这句话，纲吉惊讶地说：“你是在夸奖我吗？”

“随你怎么想。”reborn踢了纲吉一脚，不咸不淡地说。

纲吉歪了歪身体，躲过reborn这一下，继续说：“其实前几天和六道骸对打的那次，不是我第一次用到死气之炎。”

“什么？”这下轮到reborn惊讶了。

“我小时候被绑架的事情，你应该知道。”——reborn当然知道，那是沢田家光十年来日夜不肯忘记的一生之耻和终生遗憾。

“那些来绑架我的人，当时想将我带走关起来，我那时候害怕极了……”因为提及了并不愉快的童年经历，所以纲吉的声音沉闷了许多，他向身上撩了一碰水，掠过当年的细节，“当年我就是用这种突然在自己身上燃烧起来的火焰，烧断了绳子，逃走的。”

“可以想象，”reborn跳到纲吉对面的台子上，“在危机关头觉醒自己的能力，虽然这种先例不多，但也不是绝无可能。”

reborn抚摸着列恩，表情复杂地继续说，“真不知道该说你是运气好，还是应该说你天赋高。竟然能够这么顺利地做到其他人可能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事情。”

在这一瞬间，reborn突然升起一个完全不符合他风格的奇怪想法：沢田纲吉大概是被上帝钟爱的人。

“大概两者都有吧。”纲吉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从温泉池中站起来，拽过一旁的毛巾开始擦拭身体。

在夜色之中，少年的身体被昏暗烛光与月光照得如同白玉。reborn不自然地移开视线，轻咳一声，又追问纲吉：“所以你昏睡的这三天，是因为死气之炎吗？”

“嗯。”纲吉点了点头，“我在融合和适应这两种在我身体内运行的力量。”

温暖的洗浴让纲吉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他困顿地系着自己的衣带，“虽然过程很复杂也很繁琐，但结果还算不错。”

“还算不错？”reborn语气古怪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所以你这个还算不错的结果……就是叫着六道骸的名字惊醒吗？”

“哇！”纲吉不满地甩了甩自己的头发，抱怨道，“你怎么还在惦记这件事。”

抱怨归抱怨，但纲吉还是如实地解释了自己一开始惊醒时的举动，“我之前对你说过，我和六道骸的……频率非常相近。”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纲吉有些不太自然。

“也许是因为这种太过相近的频率，所以我在将要苏醒之时，短暂地进入了六道骸的记忆。”

温泉池中水汽朦胧，将纲吉这双敛着星光的眼睛衬得更加柔和，“我看到了六道骸那只眼睛的来历。他曾经所属的艾斯托拉涅欧家族利用家族内的孩子进行人体试验。而六道骸就是他们的实验品，是他们为‘轮回之眼’寻找的宿主。可是艾斯托拉涅欧家族低估了六道骸……”纲吉的声音近乎叹息，“在六道骸饱经折磨之后，轮回之眼成为他毁灭艾斯托拉涅欧家族最有力的工具。他们希望六道骸成为家族强有力的工具和武器，结果却遭到了地狱般的反噬。”

六道骸的确成为了令人闻风丧胆的狠烈人物，只是他成名的一战，就是屠戮艾斯托拉涅欧家族。

纲吉熟练地将reborn重新塞进自己怀里，向温泉池外走去，“在看到那些记忆之后，我总算明白，为什么六道骸会这么憎恨黑手党了。”

从小受到黑手党人这么残酷的对待，谁能不心怀恨意呢。

“所以你现在是对自己的敌人心软了吗？蠢纲。”reborn恨铁不成钢地说。

“不是……”纲吉推开自己房间的房门，“我只是想问你一件事情。”

“什么？” reborn从纲吉怀里跳下来，毫不客气地将自己卷进纲吉的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