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作为臣子不能当众反驳皇上,不由有些呐呐的。
在场的许多将领都是跟着祁禹出生入死过的,见识过祁禹真本领的,不由有些不服气。
祁禹神色未变,只是嘴角牵起了微微嘲讽的弧度,若不是安婳离得近,恐怕也发现不了
景韵帝意兴阑珊的结束了话题,道:“此次征战大家辛苦了,朕特地让人准备了冰嬉。”
从宴会的台阁上可以看到不远处结了冰的湖面,周围挂满了灯笼,烛光通明,冰上泛着银光。
丝竹管弦之声飞扬而起,寒夜里,衣着轻薄的舞姬翩翩入场,身姿轻盈飘逸,灵活滑走,大家看的惊呼不已,连连赞好。
殿里的女眷不少,都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胜景,不禁看得如痴如醉。
皇上露出一丝慈爱笑容,“你们年轻人喜欢,便出去看吧。”
男人们饮酒,女眷们早就无趣了,得了皇上的旨意,互相看了看,都站起身,谢过皇上走了出去。
女眷们纷纷离开,安婳便也起身跟了出去,安止不喜应酬又爱热闹,也跟着他姐跑出去看冰嬉。
卫贵妃留在殿内,安婳作为女眷里身份最高的,自然站在女眷的最前面。
舞姬姿势优美,如冰雪中的仙子,动如游龙,在冰上翩翩起舞。
众人的目光被吸引,只有李文儿低着头,眼眸隐在阴影里,若有人看见她的面容,必会发现她此时脸上全是扭曲的妒忌。
李文儿轻咬下唇,凭什么安婳能站在最前,她却要站在安婳身后,甚至还在安瑶之后。
安婳是将军之女,她是右相之女,安婳是二皇子的表妹,她是三皇子的表妹,她和安婳的出身明明旗鼓相当,凭什么安婳嫁的比她好?
太多的不甘心在心里激荡,她回头轻轻看了眼殿内的三皇子,三皇子正用手帕掩唇低咳着,脸色病态苍白,她眼里流露出厌恶,可惜她这个表哥长得普通,还是个病秧子,她绝不要嫁给这样的男人。
她转头,视线落在殿内的祁叹身上,又回头看了眼她身前的安瑶,安瑶资质平庸,一点儿也配不上祁叹。
李文儿的眼神越发的幽深,也许她还有机会,一无是处的安瑶凭什么坐在祁叹身侧,该坐在那里的是她才对。
只要,她能让安瑶当众出丑,那么大家就会意识到,安瑶根本配不上祁叹,到时卫贵妃自然会给祁叹再选一位配得上他的皇子妃。
李文儿不自觉心情愉悦的弯了弯嘴角,然后不动声色的上前两步,趁着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冰嬉上,一把推向了安瑶。
安瑶一个踉跄向前扑去,安婳听到惊呼,反应极快的拽住安瑶,李文儿却因为推人时用力过猛,一个踉跄跌到湖面上,她跌落的地方是个冰窟,直接落在了湖里。
女眷们霎时惊呼起来,安止立刻跳到水中救人。
景韵帝听到吵闹声,领着众人走了出来,寒水刺骨,等安止把李文儿救上来,李文儿已经冻的脸色发青,昏死过去。
安止冻的瑟瑟发抖,安婳心疼的连忙把自己身上的斗篷披在了他身上。
景韵帝命人把李文儿送去诊治,右相李翰儒连忙跟了上去,三皇子也跟了过去。
大家这才恍然想起李文儿是祁航的表妹,按理说三皇子有右相这位舅舅在,应该可以在朝堂上争得一席之地,奈何他是个病秧子,李翰儒和他并不亲近,大家渐渐都快忘了他们还是姻亲。
景韵帝把视线挪到安止身上,问:“你是安将家的公子?”
安止跪下,虽然冷的发抖,却精神奕奕的给皇上行了个礼。
“年少有为,不错。”景韵帝满意的摸了摸胡子,笑道:“听说你这些年一直在外习武,学的如何?“
安止挠挠头,“学的挺好的。”
一点不自谦的话听得景韵帝和卫贵妃忍不住笑了两声,安将军拱手道:“犬子不过略通皮毛而已,陛下,您别听他瞎说。”
景韵帝道:“是不是真有本事,比划两下就知道了。”
安止正想动一动,暖和一下冻僵的身子,于是一点也不怯场的站起来,当着皇上和文武百官的面,耍了一套拳法,刚柔并济,确实是有真本事的。
安婳欣慰的笑了笑,却忍不住冷的哆嗦一下,她向来怕冷,如今没了斗篷,更是冷得难以忍受,她忍不住搓了搓手臂。
刚抬手,一件黑色云纹斗篷便披在了她身上,还带着余温,安婳抬头,便看到祁禹冷硬的侧脸。
她动作顿了一下,手捏着斗篷前襟的狐毛,低声道了谢。
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安止身上,没人注意到这小小的插曲。
安止展示完拳法,朝祁禹扬了扬下巴,挑衅的看了他一眼。
祁禹只当没看见,仍旧面无表情。
景韵帝忍不住夸道:“虎父无犬子,不错。”
安止拳法耍的虎虎生威,看来这些年确实进步了不少,安将军满意的笑了笑,谦虚了几句。
景韵帝突然道:“禁卫军正缺个副统领,就安止吧。”
安将军愣了愣,安止也呆了一下。
安将军蹙眉道:“犬儿年幼……”
景韵帝打断他,“无妨,英雄出少年。”
“是。”安将军纠结片刻,跪下谢恩,安止也忙跟着跪下来。
大家不禁暗暗咂舌,外面的军权大半握在安将军的手里,如今皇上又把安止安排进禁卫军,皇上还真是信任安家,把这兵权都交到了他家手里。
众人看了眼安婳和安瑶,又觉得这很正常,两个女儿都是王妃,他安将军还能造反不成?更何况安将军自小就是皇上的伴读,皇上一直对他信任有加。
不过.......众人的视线在祁禹和祁叹中间来回看了看,安将军站在哪个女婿那一边还未可知。
李文儿的事并未打扰到大家的兴致,众人回到宴会,继续畅饮,景韵帝直喝的神智不清,才让卫贵妃给扶了回去。
皇上走了,大家都放松下来,宴会气氛更浓。
这时一位喝的面红耳赤武将,摇摇晃晃的走到祁禹面前,口齿不清的道:“王爷有勇有谋,下、下官佩服,敬您、您一杯……”
此人面容黝黑,身材高壮,名唤李廉汉,是李家远亲,打仗时十分机灵,倒也立了一些军功,但他最喜欢喝酒,因为嗜酒已经惹了几次事。
众人都停了手中的杯盏,偷偷看向祁禹,要知道,这些年,还没有人敢给祁禹敬酒。
祁禹抬眸淡淡的看了李廉汉一眼,面容不辨喜怒。
然后在众人的瞩目下抬起了酒杯喝了一口,他虽然在军营待了一年,但举手投足不似乎武将那般粗旷,反而优雅从容。
大家见祁禹虽然冷淡,却把酒喝了,都有了勇气,纷纷凑上前给祁禹敬酒。
祁禹这一年的功绩有目共睹,他不再是那个无权无势的大皇子了。
官员们敬一杯,祁禹便喝一杯,他的眉宇间自一股冷峻,却并不凌厉。
李廉汉敬完了酒也不走,就摇摇晃晃的站在那里看大家敬酒,浑浊的眼睛半阖着,似是就要睡着了。
他忽而眼睛一亮,踉跄着走至安婳面前,满身酒气的嘀咕道:“哪里来的小娘子,真是个娇滴滴的美人。”
他说着就抬手要摸安婳粉嫩的脸颊。
变故突生,安婳心神一震,只来得及睁大了眼眸。
就在李廉汉的手要碰到安婳脸颊的瞬间,一只手骤然捏住了他的手腕。
一声惨叫。
从头到尾,看也未看安婳一眼的祁禹,却及时抓住了李廉汉想触碰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