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洛岩没有像昨天那样穿着整齐的三件套,而是穿了件米白色卫衣、一条深蓝色牛仔裤,脚上一双帆布鞋,背了一个双肩包,看上去活脱脱就是个学生。
他笑眯眯地答道:“我来给小寒做饭啊!”
看着几乎呆愣在原地的宴倾寒,洛岩催促道:“快上来开门,要不等下又晚了。”
宴倾寒这才回过神来,走到门口掏出钥匙,手抖了好几下,才终于打开房门。
刚进门,宴倾寒就想起一件事,转身看着洛岩:“对了,你来的时候没事吧?我听说那两个老在门口晃荡的混混,被人揍得变了形,最后还被警察抓走了。”
洛岩一脸茫然:“啊?没听说啊。我来的时候天还没黑,所以挺安全的。”
他当然不会透露出,自己在来的路上,尝试了一张【华夏功夫】技能卡,揍得两个变态哭爹喊娘,嘴里一颗牙都不剩了。
茫然而柔弱的小管家洛岩进屋以后,从背包里取出一条围裙系上,又从里面取出密封好的双层饭盒,走到水槽边开始忙活起来。
宴倾寒看着洛岩的背影,嘴张了张想要说话,终于还是没有说出来。
反倒是洛岩回头看了眼宴倾寒,道:“你先做作业吧,饭好了叫你。”
宴倾寒并没有显露出太多高兴的表情,反而有些阴沉沉的。他默不做声地走到桌边,拿出数学卷子开始做题。
宴倾寒的反应并没有超出洛岩的预料。
昨天短短几小时接触下来,再加上之前了解的世界线背景,洛岩已经知道这孩子骨子里是有些傲气的,轻易不会接受别人的示好——换句话说,算是个傲娇。
如今自己这么跑过来,还大咧咧地张罗吃喝,这孩子又不知道自己是在做任务挣积分,多半认为自己是在同情他,心里恐怕是接受不了的。
洛岩装作没有看到宴倾寒的脸色,神色自若地淘米煮饭,又把饭盒里的菜取出来放到蒸屉上。
他一共带了两样菜,分别是杂菜烧肉丁和清炒西蓝花。
这两样菜分量都不大,是洛岩在宴家的厨房用做饭剩下的食材做出来的。
虽然食材都是边角料,但在洛岩的手艺加持下,杂菜里的土豆粉软,卷心菜甘甜,肉丁多汁,再用浓油大酱烧得入了味,光是闻到香气就能吃下三碗饭;另一个清炒西蓝花则清爽适口,又配着些胡萝卜丁,看上去红红绿绿的,分外赏心悦目。
除了这两样菜,洛岩还自己去菜市场买了一盒鸡蛋过来。他从昨天的干货里翻出一包紫菜,撕了几片叶子之后泡水冲干净,丢进锅里煮开,再倒进鸡蛋液一搅合,一锅热腾腾的紫菜蛋花汤就煮好了。
半小时后,洛岩把一桌菜摆到了台面上,招呼宴倾寒过来吃饭。
他一边盛饭一边想着,自己还得去买两张折叠凳子,要不两人天天就这么站着吃饭也挺难受的。
宴倾寒洗过手,走到了洛岩旁边。
明明已经饿得很厉害了,但他并没有去抓筷子,而是盯着洛岩,缓缓道:“洛岩,为什么你今天又过来了?”
洛岩一双杏仁眼笑得弯弯的:“嗐,还不是张叔给我新安排的工作。”
宴倾寒仍然盯着他:“张叔?安排的工作?”
洛岩叹口气:“是啊。早上我回去以后,张叔就给了我两个选项:要么每天都过来给大少爷做晚饭;要么,就去伺候先生太太晚上打麻将。”
“伺候打麻将这件事,我可不愿意啊。那麻将屋乌烟瘴气的,还得熬夜,一晚上待下来眼睛都熏得疼。所以我自然就选择来做晚饭了。”
宴家打麻将的事,宴倾寒自然是知道的。
他还知道,宴时甚至专门在宅子里搞了个麻将室,呼朋引伴地开出几大桌来,有时候一打就是一整晚。
每次通宵麻将,宴时必然会让人随时伺候着端茶换水,倒烟灰缸,半夜还得给他们熬银耳羹、煮皮蛋粥。
而且宴时又好面子,这些来伺候的人,除了容貌端正以外,还必须穿戴得整整齐齐,清一色的白衬衫黑马甲。
不过,对于这些佣人而言,最糟糕的还不是熬夜和听人使唤。
最糟糕的,是宴时默许这些狐朋狗友对他们动手动脚。
宴倾寒刚13岁时,有天早上起来去花园里喂兔子,正碰上新来的小姑娘在角落偷偷哭,一旁的张叔在安慰她,说以后再不安排她去麻将屋了。
宴倾寒虽然不太懂“被揩油”“被欺负”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但他从小姑娘的眼泪和张叔的语气里也能明白,那肯定是件很糟糕的事。
当时,他和宴时的关系虽然已经有些紧张,但还没有破裂。年纪轻轻还不知道人心险恶的宴倾寒,也没和张叔商量,直接去找了宴时。
他跑到二楼的时候,麻将局才刚刚散,客人们都走了,只留了满屋的烟头和瓜子花生壳。宴时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喝着参茶,和宴倾寒的继母有一句没一句地谈论着昨晚的输赢。
宴倾寒到底只是个孩子,上来就劝自己的父亲,让他以后不要在家里搞这种麻将局了。
宴时没想多搭理这个孩子,只皱着眉头:“大人的事你不懂,这都是在拉关系,做生意要用的。”
宴倾寒也是倔,直接道:“可以前妈妈在的时候,从来不搞这些事,家里生意不也很好吗?”
这话说出来,宴时的脸色瞬间就难看了。
宴倾寒的继母王曼瑶,在旁边也喝了口茶,然后笑吟吟的:“老公,倾寒这孩子说得也有道理。”
“我看呀,咱们这局以后还真得少组,不就是少打探些消息,批文拿得慢一些么,这都不算个啥。”
“我们呢,就是不如倾寒妈妈有本事,什么关系都不搞就能把生意做得红红红火。”
“倾寒也挺棒的,不愧是教授家的外孙,就是有知识懂道理,和我们这些读书读得少的就是不一样。你看,这才初中呢,就想着帮老公你当家做主了。”
宴倾寒已听出这话不对,立刻开口想要解释:“王阿姨……”
却听见“砰”的一声,是宴时在重重拍桌子,阻断了宴倾寒没说出口的辩解。
“倾寒,你管得也太多了。”宴时黑着脸道,“闭上嘴,滚回你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