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胖的猪脑袋这才想起昨晚陆宁干的事,想到这个乖巧俊秀的小白脸,将王开压在桌上的情形,顿时对人肃然起敬,拍拍胸口道:“陆宁是吧?小小年纪不畏王开那伙地痞流氓的淫威,好样的!你不用怕,你来了机械厂,就是咱们机械厂子弟,外面人敢欺负你,你三胖哥头一个罩着你。”
周家遇薅了把他的鸡窝脑袋:“别说屁话,王开估计会带人在陆宁上学路上堵人,这几天我要跑医院没空,你叫上大军,早晚接送陆宁。若是遇到王开,就说人是我们罩的,他想茬架,按规矩来,我们奉陪。”
陆宁惊愕地睁大眼睛,这是用打群架的方式解决啊?
作为一个奉公守法拥护智取反对武斗的新世纪青年,他赶紧道:“你们不要打架,我自己的事自己能处理。”
周家遇轻笑,转头看向他,慢悠悠问:“你要怎么处理?”
陆宁:“我……”他虽然觉得那伙地痞不足为惧,但也确实还没想到解决办法。
三胖大腚往他窗台一坐,爽朗笑道:“小朋友,你就放心吧,远处我不敢保证,但厂区这一片,你三胖哥说了算,有我三胖在,王开不能拿你怎样,你安心上学就是。”
陆宁实在忍无可忍:“我不是小朋友。”
三胖却是不以为意哈哈大笑。
周家遇斜了他一眼,将指间香烟送入口中,掏出打火机点燃,转头看向陆宁,道:“别听这死胖子吹牛,王开那伙人就是社会渣滓,你一个人应付不他们的。大家都是邻居,不用客气,这几天就让三胖大军接送你。”说罢,对他和三胖挥挥手,“行了,我走了。”
走了几步,又想到什么似的,回头用夹着烟的手指,对犹坐在窗台的三胖指了指:“要是人掉了一根汗毛,我拿你是问。”
三胖嘿嘿一笑,抬起胖手敬了个礼:“收到!我亲爱的遇哥。”
目送对方身影消失在楼梯口,他从窗台跳下来,转头笑眯眯对陆宁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们明天要放完假上晚自习了吧,我和大军到时去送你。”说着打了个哈欠,“昨晚在录像厅待到半夜,困死了,我上楼再去睡会儿。”
陆宁望着他离开,好笑地摇摇头。
虽然刚刚三胖说这片他说了算,不过看他对周家遇的态度,估摸着周家遇才是他们这些大厂子弟中的老大。
这样看来,少年周家遇跟功成名就后的周家,看起来脾性虽然完全不同,但大佬就是大佬,就算当不良时代,也是让人马首是瞻的那个。
而他更意外的是,也不知是这个时代大厂子弟的风气,还是周家遇和他伙伴恰好都是热血少年。
方志刚让个孩子帮忙本就离谱,没想到这帮孩子竟然这么爽快地来帮他,还要接送他上下学。
他一时竟然有点为这种淳朴的古道热肠感动呢!
感动个屁!
这几个家伙可是准备跟那伙流氓茬架去的。
他对八九十年代大院大厂的茬架风有所耳闻,群架是最容易让人失去理智的斗殴形势,打伤打残甚至出人命从来不是什么稀奇事。
听周家遇和三胖的口气,他们对茬架似乎是轻车熟路,想必经常干这事。以前有没有出过事不知道,但他绝不能他们因为自己去跟人打群架。这要真出了事,自己这趟穿越之旅也就废了。
晚上,宋春梅和方志刚回家,听到周家遇让三胖大军接送儿子上下学,显然是大松一口气,开开心心地去出摊了。
这两口子似乎并不清楚,寻求周家遇的帮忙,可能会导致一场不知结果的群架。
也或者,在他们眼中,周家遇这些孩子打架斗殴就跟喝水吃饭一样,并不是什么大事。至少远远没有儿子的安危重要。
翌日早上,陆宁被一阵嘈杂声吵醒,睁开眼睛,却见家里大门开着。
他爬起床,揉着乱糟糟的头发走出去,走廊上栏杆趴着好多住户正往楼下看,似乎是在看什么热闹。
他好奇地看下去,却见是一个戴大盖帽穿制服的警察,正揪着个男人往外走。
“怎么回事?”陆宁随口问。
宋春梅道:“一个偷线缆的贼,保卫没逮着人,还是警察过来才将人在宿舍区堵到。”
方志刚接话:“现在这治安真是越来越差了,厂里三天两头遭贼,都是些游手好闲的二流子,光是铜线都不知被偷去多少。派出所每次来了也是不了了之,这回终于逮着了一个。”
旁边邻居大妈笑道:“是这个新来的康警官厉害,听说是部队转业来的,来一个多月就办了好几个案子。看看人那魁梧的身形,寻常小毛贼见了都得腿软。”
陆宁目光落在那渐渐远去的警察身上,看起来确实是个高大健硕的男人。
目送警察身影消失在宿舍区,筒子楼的人们也叽叽喳喳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宋春梅收拾好,出门前不忘叮嘱儿子:“宁宁,今晚去学校,记着让三胖他们送你。”
陆宁本要说点什么,但想想还是算了,只点头道:“我知道。”
云江机械厂子弟中学并不在厂区内,步行差不多要半个钟头,高三晚上六点半就要到校。
陆宁预感今晚的上学之路可能不会安宁,他并不想真的去麻烦三胖和还不认识的大军,自己随便弄了点吃的,五点半就出了门。
只是刚走到楼梯口,便见三胖和一个留着过耳钢丝头,身穿皮夹克脚踏酷皮靴,皮肤黝黑一脸冷酷的青年,正站在楼梯上吸烟。
见到陆宁,三胖双眼一亮,道:“我亲爱的遇哥可真是神机妙算,说你这个小朋友怕麻烦我们,肯定会自己一个人偷偷开溜。”说着,嘿嘿一笑,“让我给逮住了吧!”
陆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