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宁拿起手电一照,可不正是周家遇么?
“怎么是你?”他压低声音问,因为太过惊愕,心脏忍不住砰砰猛跳。
周家遇比他也好不了多少,但他更多得是后怕。若刚刚自己手中的棍子打中他,后果不堪设想。他是知道这家伙胆大包天的,但没想到竟然敢翻天。
他深呼吸一口气,走过来道:“还挺能打啊,刚有没有伤到你?”
“没事。”陆宁摇头:“你呢?”
周家遇:“我也没事。你在这干吗呢?”
陆宁道:“我昨天不是听到三胖说钟从山么,傍晚在市里,正好见到他,就好奇跟过来看看。”说罢,又将声音压低几分,“我本来就是想看一眼机械厂贱卖给他的机器设备,但这里好像不对劲。”
周家遇嗯了一声:“这是一间走私仓库。”
他原本也只是来求证一下三胖说的传言,没想到误入这间仓库。
陆宁:“这得有二十辆走私车吧?”
“不止走私车,”周家遇淡声道,“你跟我过来。”
陆宁跟他走到另一面靠墙的地方,举起电筒一看,却见是一堆纸箱:“走私烟?”
“嗯。”
陆宁心下了然。
改革开放之后,走私一度猖獗,许多富豪甚至就是靠此发家。而这几年,正是高峰期。及至九九年,建国后第一经济大案,正是走私案。涉案集团在短短五年时间,走私金额高达五百多亿,偷税漏税三百多亿。
这是什么概念?
哪怕是往后再的二三十年,他所在的时代,三百亿也足以在富豪榜占据一席位置。
古往今来,但凡有巨大利益的诱惑,从来不缺少铤而走险的投机份子。
陆宁看这仓库规模,只怕钟从山的走私生意干得不小。他赶紧拍了几张照片。
周家遇看了他一眼,轻笑一声:“你准备得还挺周全。”
陆宁朝他脖子上挂的相机指了指:“你也一样。”
周家遇不置可否地轻笑了声。
这时,外面有汽车马达声传来,似乎是有车子开进了厂内。夜色中原本安静的厂区,响起人语声。
周家遇皱了皱眉头,压低声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赶紧走,万一被发现,估计咱俩就得成一对亡命鸳鸯了。”
陆宁:“???”
周家遇似乎没意识到自己用词不当,关了手电:“走吧!”
“嗯。”
陆宁收了相机,在黑暗中跟上他,朝窗边走去。
周家遇虽然是个高个子,但身姿矫捷,双手扒住窗台,轻轻一跃,便半蹲在上面,双脚往外一伸,整个人便无声无息滑了出去。
陆宁也不妨多让,紧随其后。
与此同时,几道脚步声从厂区前面往后传来。
周家遇压低声:“快走!”
陆宁跟上他,猫着身子,在黑暗中溜到墙根处,齐齐翻上墙。
只是还没跳下去,忽然就听到铁门开启的声音。两人不约而同转头看去,却见是刚刚那间仓库亮起了灯,有人走进去了。
钟从山在门内站定,冷声吩咐手下:“把烟清点好,王老板忽然要货,今晚送出去。”
“好的,老板。”
几个手下去干活,钟从山借着灯光扫了眼仓库。夜风吹来,一扇窗户发出咯吱一声,被吹开了一截。
钟从山眉头一皱:“今晚谁值班的?怎么窗户都没关好?”
他走过去,正要顺手将窗关紧,目光不经意落在窗台上,蓦地一震。
那窗台落着的一层灰尘上,分明被人留下了几个凌乱的脚印。
他想到什么似的,猛然推开窗户,往外看去,恰好看到两道身影,在夜色中,如鬼魅一样,从围墙上消失不见。
钟从山脸色大变,高声道:“有人进了仓库,刚翻墙出去,赶紧去追!”
他仓库里的手下听到这话,立马警铃大作,有人飞快去拉了警报。一时间厂里响起刺耳的警报声。
一个穿着迷彩装的男人,拿出对讲机:“有人翻墙进了仓库,刚从后墙逃走,快去抓人!”
刚刚跑出没多远的陆宁和周家遇,先是听到警报,继而听到狗叫声,心知是被发现了。
若这只是一家普通的电机厂,被发现也就被发现,顶多是被当成两个盗窃的毛贼,抓到后扭送进派出所。
但这可是一间走私窝点,要是被抓到,会发生什么事,可就不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