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南屿回头,先用目光仔仔细细扫了乔慎一遍,这回换了个阴阳怪气的笑:“你猜?”
乔慎怕是今晚都要为这个问题而失眠了。他想送陶南屿回家,陶南屿走到路边,直接扫了辆共享单车,表示自己住得很近且不需要什么护花使者后,挥手道别。她头也不回,乔慎一直站在路口,直到她身影消失。
这一晚,熟睡的林驭被家中奇特的气味弄醒。
他起身寻觅,发现失眠的乔慎在露台上烤鱿鱼干。
香是很香,林驭想半天没想起自己冰箱里居然还有这玩意儿,乔慎喜滋滋:“好东西啊。”
他架起烧烤炉,烤得鱿鱼干卷边微焦,还热情撕下两根须须递给林驭。
林驭婉拒:“我刷牙了。不是,大晚上你烤这个做啥?几点了都!”
乔慎品尝片刻,精神奕奕:“林驭,你那香薰品牌不是在调新香么?调个烤鱿鱼干的香味吧,一定很有趣。”
林驭:“……”
乔慎:“要不我买个厂子,你给我单开一条生产线。”
林驭足足有一周时间没见乔慎这样精神,精神得可以胡说八道。他怕了,极尽温柔和耐心:“慎啊,什么坎儿都是能过去的,啊。咱好好睡觉,好好吃饭,明儿我带你郊外散散心去。咱不想那些事儿,行吗?你能做的已经都做了,啊,听哥的,保重自己,阿姨还得依靠你……”
乔慎直接把鱿鱼须须塞他嘴巴里。
林驭和乔慎从小玩到大,俩人父母也是生意场上的朋友。乔慎和他在同一个高档小区里买了房子,住不同的楼栋,但乔慎的房子还未装修,林驭已经入住大半年。两人情同兄弟,林驭很担心乔慎的精神状态。
乔慎次日接到母亲电话,要他回家。
途中涂斯联系他,乔慎不得不停车聆听他的训示。
果然又是《人生复写》这个项目。昨日乔慎没看完剧本就拒绝了,涂斯想出许多理由来说服他:维持名气啊,项目制片的背景啊,反击舆论啊,用小成本、高质量的剧集沉淀自己啊……说的和昨儿差不多,但今天乔慎听得很认真。
他轻轻敲打方向盘,像陶南屿按下删除键一样富有节奏。
“我接吧。”乔慎说,“还有那三个正在犹豫的综艺,有必要的话,我过去和平台还有制作人聊聊?”
涂斯大吃一惊。乔慎以往是不乐意做这些事情的,更何况那三个正在犹豫的综艺并不是大制作大手笔,若不是许多项目临时撤走,他们连摆在乔慎面前甄选的资格都没有。
“综艺我再活动活动,那个剧你得好好准备,做点儿功课。”涂斯叮嘱,“写剧本的老师想跟你见个面。”
乔慎一一答应了。
挂断电话,他从车里拿出一张名片。这是他昨晚在陶南屿桌子上顺的。他加陶南屿微信:【早上好,我是乔慎。】
没回应。
等红灯时又发一次:【我有工作了。】
还是没回应。
在车库停车,他想想又发一条:【头发有点……】
这回秒速通过,陶南屿回了俩字:【秃了?】
乔慎下车后站在开满了迎春和白玉兰的庭院里自拍,精选一张还不赖的发给陶南屿。
陶南屿回一个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
乔慎再发“陶师傅手艺不错”,对话框出现小红圈儿。陶南屿已经火速把他删了。
正笑着,他忽然听见家里传来钢琴声。
小时候练过钢琴,那台价值不菲的博兰斯勒是乔坚毅专程找人定制,教他的老师更是国际知名的钢琴大师。乔慎弹得不错,但兴趣很快转移到表演上,之后除了偶尔在聚会中表演一番,再也没认真练过。
他甚至听不出现在弹的是哪一首曲子。很陌生,但狂风暴雨一般,充满了令人心头震颤的生命力。
乔慎快步推开大门,先看到的是家中佣人紧张的神情。钢琴摆在小厅,他来不及换鞋和衣服,穿过客厅拐入自己熟悉的角落。
在铺满迎春花影子的窗前,一个年轻的男人正在用乔慎难以捕捉的速度击打琴键。他意识到乔慎的到来,扭头与他直视。
乔慎认得他:把头发染成浅金色的,被人称为“幼狼”的年轻音乐人,夺走他好几个代言和项目的威胁者,瞿鸣。
乔慎静静站着,直到瞿鸣弹完才打招呼:“弹得不错,是你自己的曲子?”
身后传来母亲气急败坏的尖叫:“乔慎!让他滚出去!”
瞿鸣微微仰头注视站在楼梯上发抖的女人,慢吞吞道:“我只是来拿我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