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天时孙莱一直小心地观察乔慎,生怕他突然起意拒绝,毕竟合同尚未彻底落实,一切都还有回寰余地。
讨论中,乔慎提到剧中的女明星还没有命名,只用A作为代号。麦子正要解释,瞿鸣抢先开口:“就叫瞿雁。”
他再一次直视乔慎,目光锋利如刀。
不料乔慎轻轻点头。
乔慎的反应出乎瞿鸣意外。
他今日并不知道麦子除了自己也约了乔慎,这破坏了他的计划。他对麦子隐瞒了最关键的那位“魏乐枫”的身份,只因他明白,即便是麦子,也不会任由他用这种方式戏弄一个无辜的人。他认为乔慎一定对乔坚毅做的龌龊事心知肚明,也因此一定会强烈地反对和拒绝这种显而易见的侮辱。
然而瞿鸣想象中的一切都没有出现。乔慎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愤怒和羞耻,反而用一种出人意料的平静获得了麦子和孙莱的欣赏。
因为困惑和不解,瞿鸣的声音变得异样的高:“乔慎,即便你能理解魏乐枫,可你能理解唐涵吗?”
唐涵正是回到过去、试图拯救瞿雁的少女。
乔慎:“我能理解。唐涵宁可自己从不存在,也要从必然的悲剧中拯救母亲。她对瞿雁有粉丝对偶像、女儿对妈妈的爱,也有局外人对受难者的怜悯。”
麦子一边提竿一边疯狂剁脚:“对!对啊乔慎!爱和怜悯!”
乔慎想了想,继续道:“我认识一个女孩,她也竭力拯救过妈妈。”
陶南屿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她正在康心尧的车上,听康心尧滔滔不绝地描述一个体格健壮、耐力十足的快递员。
康心尧离婚之后就对婚姻再无兴趣,加上有了女儿,更不想随便再踏入婚姻。她与前夫大学相恋,一毕业就结婚,对方是她的初恋,构筑了她对爱情的想象,当然也亲手破坏了这种想象。康心尧现在喜欢和年轻的男人约会,她称这是“重构爱情”的过程,她在享受恋爱的乐趣。
最近date的是一个在酒吧里认识的男人,英俊高大,自称是送快递的。他积极热情,十分迷恋康心尧。
陶南屿扯了纸巾擦鼻子:“小心杀猪盘。”
“我说我没钱。我跟老公在闹离婚,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康心尧一说起来就笑,“他很可爱,说要送快递养我,连开房的钱都是他出的。关键是他那个很厉害。”说着对陶南屿眨眨眼睛。
陶南屿:“你这不是骗人吗?”
康心尧拐入停车场:“别搞道德批判啊,我什么都有,就是没有道德底线。”
陶南屿低头看手机,略过这个话题。康心尧笑道:“乔慎还是没联系你啊?”
这两天很奇怪,总是每天发几十条无聊信息轰炸陶南屿的乔慎消停了。
他知道陶南屿很少回复,但也知道陶南屿会看自己的信息。两个人彼此在心知肚明中继续这种有来有往的无聊游戏,于是连晨起的问候、窗外的鸟儿、早午晚餐的样式、工作的内容、涂斯的光头、复刻的烤鱿鱼干……事无巨细,乔慎都要扔给陶南屿瞅瞅。
霎时间没了联系,陶南屿甚至把他的“免打扰”状态都关了,就为了等他一个信息。
“欲进还退,你不会不懂吧?”康心尧和她下车,往商场走去,“要不你直接答应他好了,我觉得他比你过去的男朋友都好。”
“答应什么?人家精明得很,什么过界的话都没说过。”陶南屿笑道,“你以为是date吗?看对眼了就一起上酒店。”
“那还是date省力,我已经没有精力跟别人玩推拉游戏了。”康心尧夺走陶南屿手机,“不许看了,挑衣服!”
Touch即将举行发布会和晚宴,杨诺的团队自然也在其列。陶南屿极其讨厌这种工作与应酬糅杂的场合,过去都是能躲则躲,但如今有“升职加薪”这根胡萝卜悬在面前,她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康心尧带她到自己熟悉的店里挑礼服。陶南屿强调一要符合晚宴要求,二是不影响工作:她们当晚还得负责晚宴的各项事务,名为赴宴,实则加班。
“这里绝对符合你要求。虽然不是什么大牌,但设计师挺有名气的,这件……还有这件……”康心尧一口气挑了五件,让陶南屿去试。
陶南屿在试衣间里逐件试穿,最后选中一件黑色小礼服,穿出来站在全身镜前。
“尧尧,这件好看吗?”陶南屿拎起裙摆,她很少穿这样女性化的衣服,只觉得镜中的自己焕然一新,很有趣。
“好看。”
意外的赞语从后方传来。陶南屿在镜中看到了乔慎。
他正冲自己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