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谨光洁的额头露出来,跟他白日里游刃有余的模样相差无几,但是眼神截然不同。
“那你把郑荣光炒了。”他说,“我看他很不爽。”
路评章拢了一把他的头发,把浴袍归回原位,又堪堪挂回了锁骨下。
“健身效果不错。”他意味不明地鼓励,“继续坚持。”
乔谨扯开浴袍,转而同他面对面坐,勾着他脖子道:“等等,不炒他了。”
路评章托着他,听他趴过来低声说:“月底你陪我过生日。”
路评章按着他亲了一口。
衣带滑到了地上,乔谨呼吸有些沉,险险克制着:“你知道是哪天吧?”
路评章往后仰,好把他看得更完整。
乔谨催促他。
路评章无声地垂视着他,掌控着他的全部,片刻后含混不清低声道:“知道。”
闹钟在早晨八点半准时响起,乔谨关了闹钟,又缓了一会儿才起床。
昨夜的两次已经把他的力气压榨地一干二净。
房间内空空如也,路评章早已离开。他身上有着乔谨从未有的优良习惯,比如说不论早睡还是晚睡,都一定会早起。
大概成功人士的相同点就是看凌晨五点钟的城市。
乔谨错过早高峰,迟到半小时,郑荣光正站在打卡机旁边翻报纸。
乔谨没打卡,目视前方从他身边路过。
“小乔,”郑荣光叫住他,把手里的报纸翻了个面,“又迟到了啊。”
乔谨没看他,整理了一下袖口:“堵车。”
“公司弹性上班的规定是为你量身定做的吧。”郑荣光又说,“只有你当真。”
乔谨脚下一顿:“看来又该出新规定了,早晨到了公司没坐办公位上的,也算迟到。”
“你,”郑荣光把报纸拍到桌上,忍了一下,把火气压了下去,“你跟路总,到底什么关系?”
乔谨看着他,平静无波的眼神中浮现出一起兴致和促狭来。
郑荣光瞪着他:“什么意思?”
“乔总,”人事部小张匆匆过来,看了一眼他们对峙的架势,见怪不怪地把材料放在乔谨这头,“这是上个月的转正名单,您看一下没问题需要签字。”
乔谨扫了一眼名单,没接过来,朝郑荣光那边抬了抬下颌,用上了昨晚刚学到的称呼:“要不老郑签吧,老郑对我们人事部虎视眈眈。”
郑荣光:“?”
小张:“……”
“我今年四十二岁了,”郑荣光听着这语气耳熟,但是没多想,他就快要压不住音量,“你直接跟我叫老、老郑?除了路哥,公司里没人敢这么叫我。”
乔谨扫了他一眼,眼神里包涵的神色比看一份死气沉沉的文件有深意多了。
郑荣光没搞懂他的眼神,声音愤怒起来:“乔谨,你……”
“不好意思,”乔谨拿出手机,朝他抱歉地微笑了一下,从容示意道,“接个电话。”
身后响起郑荣光咆哮的声音,还有小张碎嘴地劝阻:“算了算了算了,您别生气,我们乔总是刀子嘴,豆腐心……”
‘刀子嘴,豆腐心’的乔谨心情良好,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门关上,把嘈杂声也隔绝在外。
手机上真的有一条来自路评章的未读语音,乔谨顿了顿,点开听了,但并不是路评章的声音。
是他的秘书:“乔先生,路总问茶桌上的药是您的吗,您身体哪里不舒服,需要去医院吗?”
乔谨兴趣缺缺,还是打字回复他:不需要,谢谢。
那边回地很快,仍旧是几秒语音:“不用客气,都是路总吩咐的,职责所在。”
乔谨:替我谢谢路总[微笑]。
小张敲门进来,把需要签字的文件放在他桌上,然后说:“余风找您。”
乔谨报以疑惑的目光,小张提醒道:“新人。”
乔谨点头,示意他把签好的文件拿走。
余风有些怯怯的,拘谨地站在门边。经人提醒,乔谨发现他长得确实好看,皮肤干净,眼睛稍圆,里头装满纯真。
乔谨的视线没在他身上大一码的西装上停留:“有事找我?”
余风浑身充满活力,但是在他面前依旧腼腆地垂下头:“西装来不及买新的,今天下班就去。”
“公司会发工装,在这之前你可以穿平常的衣服,比如昨天的运动服。”乔谨说,“跟你很搭。”
他说话时习惯直视对方,漆黑的眸停止不动。这令余风更加无措了,他不敢直视他,连偶然的对视都觉得做不到。
他只能僵硬地垂着手,想说谢谢。
乔谨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单调的来电铃声。
他看了一眼,迟疑了一下才接。他以为是路评章的秘书,没有立时开口出声。
电话那边传出路评章的声音:“你病了?”
乔谨情不自禁屏住呼吸,拿开手机又看了一眼屏幕上‘路评章’三个字。
路评章又问:“怎么不说话。”
乔谨似乎刚刚确定真的是他,嗯了一声才慢吞吞地说:“小感冒。”
“感冒了还洗凉水澡。”路评章说。
乔谨浑然不觉自己的语气变得谨慎起来。
他穿着合体的西装,袖口露出看不出价格的半块腕表,只在特定的角度能反射出一片锐利的白光。
像他这个人一样,从头到脚,到横着的眼梢,再到圆润的指尖都告诉所有人,他从容淡定,游刃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