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凛川的态度却很强硬:“周叔,把这撤了。”
周叔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出来,对着温砚笑了笑,然后把东西都端走。
温砚:“……”行吧。
他打了个饱嗝。
二十分钟后,温砚吃了周叔递来的药,然后和顾凛川一起搭电梯回楼上。
“顾总。”温砚试探地问:“我要吃多久营养餐啊?一直吃吗?”
“医生说吃半年。”顾凛川说:“如果你身体恢复得好就不用吃那么久。”
温砚眼睛一亮,“真的吗?那我一定会努力恢复得很好的!”
“最好是。”顾凛川意味不明地笑了下,然后说:“新手机在床头柜里,电话卡是新办的,里面有我的号码。”
“至于你的旧卡,自己处理吧。”
顾凛川倒是没想完全剥夺温砚的个人权利,掌控欲强不代表他是变态。
温砚点点头,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旧卡在哪,他穿过来的时候就一无所有了。
电梯“叮”地一下响了,顾凛川抿了抿唇,滑着轮椅出去。
温砚跟在他身后,眼睁睁看着顾凛川把轮椅停在了他的房间门口。
?
温砚眼睛一瞪:“这是?”
顾凛川按着眉心看他,下巴一抬,“愣什么?开门进去。”
温砚“哦”了声,然后老实巴交地开门,等顾凛川进去后,又把门关上。
“我今晚睡这。”顾凛川猝不及防地说。
“啊?您、睡睡这吗?”温砚以为自己没听清,呆呆地问。
顾凛川点头,坦然自若地“嗯”了声。
温砚心里顿时掀起惊涛骇浪,“合同里好像没写我们要一起睡啊……”
顾凛川额角一跳,他看着温砚惶恐的表情,突然笑了,意味深长道:“你以为我会对你做什么?”
“那倒没有。”温砚顺嘴就答。
他已经认定了顾凛川是性冷淡,性冷淡对那方面没兴趣,通俗讲就是不行。
不行他有什么好怕的。
再说了,就算是行,那也得他能站起来吧,不然怎么做?都是另外一个人出力?
温砚上辈子虽然足不出户,但相关的小说和电影也看了不少,不是一无所知的,基础的东西他是懂的。
但他眼下似乎答得有点过于利落了,不然顾凛川的表情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难看……
温砚心脏砰砰地跳,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顾凛川压着唇角逼近他,眸底幽深地问:“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行,所以才不担心?”
温砚吞吞口水,紧张的往后挪脚,“不、不是。”
他僵着脖子掩饰:“我是相信您的人品。”
顾凛川:“……”
理由太烂,他气得冷笑一声,却没再靠前,恢复了往常的神色,“合同里写了在一些情况下我们会有亲密的肢体接触。”
温砚点点头,小声应和:“这个我记得的。”
“下周我会带你回老宅。”顾凛川看着他说:“在老宅就是我们必须要表现亲密的时候。”
“演戏吗?”温砚很快领会,眨巴着眼问:“那这个亲密程度是指……”
顾凛川一笑:“包括但不限于牵手拥抱,接吻……以及,更多。”
“哦哦…嗯?”温砚眼睛顿时睁大,“更、更多?”
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怎么,你不是相信我的人品吗?”顾凛川目光含笑,半仰着头看他,“现在又不信了?”
温砚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硬着头皮道:“信的,但是我……”
他急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心慌意乱,脸红的能滴血。
顾凛川继续逗他:“我听说有些和我一样的人,他们私下有很多新鲜的玩法,你说我要不要去学习一下?”
温砚被他这话吓到,惊慌失措地后退一步,后背抵着墙,尾音打颤:“啊?”
“这样等你有需求的时候,就算我不行,也可以用别的方式帮你。”顾凛川向后放松着身体,一副跟温砚商量的样子,“怎么样?”
这回温砚脸已经不是热了,是烧,滚烫滚烫的,他把脑袋快埋到胸口,结结巴巴地说不用。
顾凛川心情愉悦地欣赏了一会儿他这副模样,又在某一瞬间良心突然觉醒,猛地意识到温砚如今才十九岁。
而他已经二十七了。
所以一个二十七岁的成熟男性,刚才为什么会在温砚面前表现的像个畜牲一样?
顾凛川笑容一敛,陷入沉思,好一会儿才掐着眉心,低声说:“我开玩笑的,你休息吧。”
温砚则是立刻松了口气,忙不迭跑开,“我去收拾沙发。”
说完才发现有歧义,急忙补充:“我给自己收拾沙发,您睡床。”
顾凛川说不用,“你睡。”
温砚脸还红着,继续低头推脱:“不了不了,还是您睡。”
“我说让你睡。”顾凛川声音一冷。
温砚立刻就怂,沙发也不收拾了,直接爬到床上去,“…好的好的。”
而顾凛川则是坐着轮椅守在床边,语气冷冷地对他说:“睡。”
温砚:“……”
他顺从地闭上眼睛。
心里偷偷却地想:我才醒了不到两个小时,现在也不困啊,顾凛川突然这样到底是要闹哪一出?
房间里静悄悄的,过了一会儿,温砚打了个喷嚏,没忍住睁开眼睛。
“顾总……”
顾凛川懒懒地掀起眼皮看他,声音沙哑地“嗯”了声。
温砚像个缩在被子里的松鼠,眼睛亮闪闪的,小心翼翼询问:“现在几点了呀?”
顾凛川低头看了看腕表,目光凝滞,然后沉默,再沉默。
在温砚以为顾凛川突然变成哑巴的时候,对方开口:“六点二十。”
“六点二十啊……”温砚瞅了瞅,外面天确实快黑了。
他小声嘀咕着抗议:“我可以不睡这么早吗?”
这本应该是个正常要求。
顾凛川依旧沉默。
他刚才真是混乱了,哪有人晚上六点多就睡觉的?倒时差吗?
温砚见他不说话,还软声软气跟他商量:“我才睡醒没多久,还不困呢,要不然等九点二十了我再睡,您看行吗?”
顾凛川嘴角紧紧抿着,忍不住扶额,宽大的手掌遮住半边脸,另半边脸已经丢尽了。
“随你。”
他放下手,脸色沉得出奇,“我还有工作,晚点再过来。”
温砚连连点头,“您忙您忙。”
顾凛川冷着脸走了,就是背影怎么看怎么有点仓促。
人走后,温砚才算彻底松了口气,然后从床头柜里翻出手机,开机。
之前在花厅他以“手机坏了要办新卡”为由,套出了沈跃的微信号,这会儿直接给对方发了申请。
那边就跟守在手机前面一样秒通过,然后沈跃一个微信电话就飚了过来,和他本人性格一样急躁。
“温砚!这都快两天了你怎么才想起我啊?”沈跃气势汹汹地喊,嗓门很大。
温砚被他震得耳朵疼,把手机远离耳朵,跟他说:“发生了点事情,就晚了一会儿。”
“什么事?”沈跃眉头一皱:“不对,你嗓子怎么哑了?”
他大惊:“你哭了?顾凛川欺负你了?”
“没有没有,没有哭。”温砚清清嗓子,小声说:“我就是有点感冒。”
温砚把大概情况跟沈跃说了一遍,下意识省略了刚才在房间里顾凛川说的那些话,太羞耻了他说不出口。
还有合同的事他也没说,因为里面有保密条款。
沈跃听完后,反而纳闷,“怎么听着他好像对你还可以的?”
又是生病了在床边照顾,又是请营养师的。
温砚闷闷道:“我也说不清,反正他好奇怪,一会儿好一会儿坏的。”
就跟会变脸似的,上一秒还笑着,下一秒突然就阴沉沉的。
“果然和传言一样,阴晴不定。”沈跃冷笑一声,然后说:“对了,你这几天发生的事太多了,所以不知道,温玉卓那个傻比现在到处说你坏话。”
温砚眨眨眼,“他说什么啊?”
“说你勾引顾凛川啊。”沈跃生气地说:“外面都不知道顾凛川为什么会指名道姓地要跟你结婚,他们觉得奇怪,温玉卓就逢人就说是你仗着脸好看,故意勾引。”
“啊?”温砚也皱起眉,“这么说也太过分了,他怎么能造谣呢?”
沈跃愤恨:“就是啊!也太过分了!怎么能——不对啊温砚,我说的是你的事,听你这语气,你怎么一点也不上心啊?”
温砚“唔”了声,“我现在不太在乎别人的看法,我自己知道自己过得挺好呀。”
“那是你不知道那群傻逼的话多难听!”沈跃一想起自己听到的那些话,心里的火就不打一处来。
就昨天晚上,他们同学聚会去唱K,他担心温砚,本来就没什么心情,但是大家刚高中毕业,他又不好扫兴,就被硬拉着去了。
刚好隔壁包间就是温玉卓那一伙玩世不恭的富二代、臭少爷。
沈跃上厕所的时候路过,听到温玉卓大咧咧地在里面喊:“这还能为什么?就他那张脸呗,哎你俩,你俩见过他啊,长得男狐狸精似的是不是?他要想勾引顾凛川那还不是一勾引一个准?”
里面立刻有人跟着呜呜嗷嗷地起哄。
这一听就是在造谣温砚,沈跃压着怒火,干脆趴在他们门上听。
温玉卓当时应该是喝多了,说话音量根本控制不住,还大舌头,语气里全是讽刺和讥笑。
"我跟你们说,那个温砚,他就是个废物,高中都没毕业就让学校开除了,什么都干不成。"
"我爸呢,好心让他去公司帮忙,结果他第一天就在公司勾搭一个有妇之夫,让人在厕所当面捉奸,哎哎哎,他现在才十九岁,要不要脸啊你们说?"
"什么?说他是我弟?你少放屁!卓哥我什么时候认了?他就是个花瓶!废物!跟他一个姓我都觉得恶心!"
"你们不是好奇顾凛川怎么看上他的吗?"温玉卓拿着麦克风,胡乱地喊:"我告诉你们啊,因为他,他妈的活儿多啊!"
"哈哈哈哈哈哈……"
包厢内一阵剧烈地哄笑,有人起哄,让他展开讲讲。
"你们知道他这个私生子没被我爸找回来之前,在外面都怎么挣钱怎么活吗?"温玉卓一字一句地说:"他跟男人睡觉、当鸭,还没成年呢就跟人玩SM,他能不会——"
"你他妈放屁!"沈跃当时没忍住,直接闯进包间,"温玉卓你有病吧?在这瞎说什么!"
温玉卓喝得脸通红,不爽地看着他,"你谁啊你?有你什么事?"
他仔细看了会儿沈跃,认出来人了,"沈跃?是你啊!我当谁呢。"
温玉卓二话不说,拉着沈跃的胳膊,对包间里的其他人说:"各位,隆重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温砚的相好之一,沈家小少爷,沈跃。"
"哎沈家都知道吧?书香世家,代代独苗,清流,人和温砚搞在一起,哎呀,那苗长歪了啊,啊?哈哈哈哈哈哈!"
"我采访一下,沈独苗,你和温砚做的时候,谁在上面啊?啊?哈哈哈哈……"
"闭嘴!"沈跃气得青筋暴起,抡起拳头就给了温玉卓脸上一拳。
旁边的人没想到他会动手,都惊了,但他们都是小家族,不如沈家更不如温家,所以谁也不敢上前。
温玉卓被揍出一口血,阴冷冷地看了眼沈跃,抡拳打回去。
但他喝了酒,脑袋昏,动作也沉,没几下沈跃就占了上风,他拽着温玉卓的领口将人摁在沙发上,对着他的脸浇了整整一瓶酒。
温玉卓被勒的喘不过气,痛苦地□□两声,"沈跃、你他妈找死……"
"温玉卓!"沈跃怒吼,额头全是青筋,眉毛都一根一根竖起来,咬牙道:"你二十了吧,温家的业务早就在接触了对吧?"
"你有本事就今天回去把这些话当着你爸的面再说一遍,你看他揍不揍你,我他妈今天就是替你老子教训你,懂吗你!?"
沈跃从他身上起来,手里的酒瓶子往桌上一摔,怒目四顾,像一匹被惹怒的狼,恶狠狠地盯着其他人。
"还有你们,我告诉你们,温砚以前就没见过顾凛川,他没有勾引顾凛川!还有那什么狗屁捉奸的事就是温玉卓这个傻逼陷害的!"
"包括他后面说的那些也没有一个字是真的!温砚他清清白白!谁都不许造谣!"
沈跃一个个指着他们,"别不服,也别光长年纪不长脑子,好好想想今天这些话要是传出去,要是有一句传到顾凛川耳朵里,你们会怎么样,你们家里会怎么样?"
其他人围了一圈,被年纪比他们小的人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脸憋得通红。
他们今天出来聚会就是一群人来玩的,也没提及商场利益,好像聚在这里就是单纯地为了取笑一个人,根本没想那么多。
可是等他们听懂沈跃的话后,直接后背一凉,脑袋发麻,别说骂回去了,他们屁都不敢放一个。
"一群傻逼!"沈跃骂了句,又不解气地扭头踢了已经到在地上的温玉卓几脚,"看见你就晦气!"
之后沈跃就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反正他现在想起来还肝疼,连带着电话里的气息都沉了几分。
温砚不知道这背后发生了什么,还在那边好奇地问:"你怎么不说话了?我手机也没坏呀,他都说我什么了啊?"
"没啥!"沈跃没好气儿地说:"说你好看,说你没心没肺,洗洗睡去吧你!挂了!"
然后电话就真的被挂断了。
温砚听着"嘟嘟嘟"的忙音,满脸迷茫地看着手机屏幕,"怎么了嘛这是……"
一个两个的,都在让他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