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砚一想到顾凛川冷冰冰的说话声音,心就凉了半截。
他正忐忑不安地想着,手机就嗡嗡震动起来,温砚手一哆嗦,心脏停了半拍。
来不及多想,他咽咽唾沫点了接听。
"顾……顾总。"温砚磕磕巴巴地说,名字都没敢直接叫。
顾凛川似乎是没料到他会接电话,顿了一下,才嗓音低沉地"嗯"了声,然后问:"怎么又叫我顾总了?"
也许是隔着电话有电流的影响,对面的声音听起来颇有磁性,酥酥麻麻的。
温砚耳朵一痒,知道他这是没生气,立刻改口:"顾凛川……"
他不太自在地把手机从耳侧拿开,摁了免提。
"跑哪去了,才接电话?"顾凛川虽然是在质问,但是声音平静得很,听起来不疾不徐的。
他弯腰从黄金海岸的沙滩上捡起一个贝壳,捏在手里看了看,然后不满意地扔掉,再去捡下一个。
而赵秘书,一个年薪近百万的总裁秘书,此刻却矜矜业业在旁边干着打手电筒这种没技术含量的活儿。
伟大的顾总跋山涉水地过来,就为了推着轮椅在一堆混了海腥味的潮湿沙子里挑贝壳。
已经挑半个多小时了,腾出来的耐心可比下午对合作商多得多。
那通打了几个小时的电话也终于打通了,顾总一点脾气都没发,语气虽然称不上温声细语,但比平时和缓得多。
她听说顾总要联姻,所以……这不会是未来的顾夫人吧?
电话里,温砚吸吸鼻子,小声说:"不小心睡着了,不是故意不接的。"
顾凛川说知道了。
他又扔了一个贝壳,"周叔说你下午给我打电话是想请人来家里做客,是吗?"
"我明明是中午打的。"温砚小声咕哝:"连一点都不到呢。"
闻言,顾凛川挑了挑眉。
他才出差两天,家里的小鹿就学会还嘴了。
"国内和我这边有两个小时左右的时差。"顾凛川解释了句,然后语气强硬地说:"温砚,我在问你话。"
温砚脸一热,低低"奥"了声,老实交代:"沈跃说他有事要当面和我说,所以我就想……但是又怕你生气。"
"我不在,家里的事你可以做主。但你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这一件事?"
顾凛川手指摩着一个贝壳的边缘,稍微有些用力。
他很想知道,温砚难得主动给他打一次电话,是不是就只是为了别人?
温砚从顾凛川的语气中听出来那么一丝危险的意味,他心虚地眨眨眼,"不是不是,我还有别的话想问、想跟你说。"
"是吗?"顾凛川很怀疑他的诚意,"那你现在说,我听着。"
他倒是想听听温砚原来想跟他说什么。
温砚动了动唇。
按照流程,他要先问顾凛川好多有的没的,最后才会问他能不能请沈跃到家里来呢。
要是中午那通电话通了,他肯定一句一句地问,但是顾凛川现在让他说,温砚反而说不出来了。
顾凛川半晌没听到回答,扬着尾音"嗯"了声,表示疑问,也是催促。
温砚被他'嗯"的耳根发麻,睫毛轻颤,舔了舔唇边,最后用小猫叫一般地声音问:"…顾凛川,你现在在干嘛啊?"
"现在?"
顾凛川一愣,抬眼看了看周围。
夜晚的黄金海岸虽然比较暗,但是依旧热闹,小摊子很多,游客也不少,顾凛川不喜欢吵闹,就选在了僻静处挑贝壳。
不远处有一家三口在海边支着帐篷烧烤,香味顺着海风飘出来好远,到处都是烟火气。
顾凛川扔掉手里这个依旧不能让他满意的小东西,捻了捻指尖的湿沙,面不改色地说:"我在酒店。"
赵秘书在旁边低着头,唇角用力往下一抿,差点没憋住笑。
"哦。"温砚在床上晃了晃脚丫,语气不免有些期待地问:"你不是说给我带贝壳嘛,打算带个什么样的回来呀?"
"贝壳啊……"
满沙滩都是,没一个好的。
顾凛川十分淡定地说:"我还没挑,你想要什么样的?"
听到这话,赵秘书猛地扭头看过去。
没挑?
那她在这儿四十多分钟是见鬼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