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德的人形并没有维持太久。
说是看一眼,就真的只是看一眼,时沛还没看够呢,阿诺德就一脸不妙地把时沛的眼睛捂住。
覆在他眼睛上的人手像融化了一样,变成异形特有的滑溜溜的触感。
等再睁眼,阿诺德已经变回去了。
时沛和他大眼瞪小眼,他奇怪道:“你不能维持人形吗?”
阿诺德的眼睛亮晶晶,道:“时先生喜欢我的人形吗?”
时沛做贼心虚:“一般般……你不也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的。”
一般般阿诺德,出门去买个菜能上热搜的长相。
时沛转移了话题:“你最好还是有个人样,客厅全是落地窗,让对楼看到了怎么办?”
阿诺德见他已不再纠结自己的去留问题,喜出望外,他解释道:“现在人形只能维持一小会儿……”
时沛实在不懂阿诺德属于什么生物,估计阿诺德自己也不清不楚的,他问道:“为什么?难道你变人形耗蓝吗?”
阿诺德:“什么是‘耗蓝’?”
时沛闭了闭眼,感觉要解释这个比换个词费劲多了,他挠了挠头,道:“就是,你变成人形的条件是什么?”
在这个问题上刨根问底,时沛心知自己中了邪。
阿诺德听了时沛的问题,认真地想了想,他思考时一双大眼睛朝上看,像小学课本里的课后题插画一样,就差脑袋上浮个问号了。
“应该是我特别想变成人形的时候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时沛盯着他,歪了歪头,阿诺德也跟着歪了歪头,时沛道:
“所以要出去买菜的时候,可以化出人形?”
阿诺德:“我说了,你不要生气。”
时沛默许他说下去,阿诺德一转一转地绞着手:“……是因为我知道我还会回来的,所以想做一顿饭,让时先生消消气。”
时沛嘴角抽搐,阿诺德虽然用意如此,他仍然气得不轻。
“那刚才呢?”时沛问道。
“哎……你不是说只要我变成人形就可以留下来吗?”
“那倒是。”时沛自言自语道。
还是分不清玩笑话,时沛心想,也许揣摩人类心理对异形来说是个挺困难的事。
他抱着抱枕又倒回沙发上,叹气道:“随便你吧,阿诺德。”
阿诺德窸窸窣窣地下了沙发,爬到他的脸边,凑得非常近,时沛把他黑乎乎的脑袋推得远了一点。
“你要留下就留下吧,反正我无论怎么做都赶不走你,是不是?”
阿诺德仍然感到抱歉:“对不起,时先生。”
时沛翻了个身趴在沙发上,他穿了一件宽松的白T,翻身之后露出一小截白皙的后腰,时沛的头发有些乱,懒洋洋道:
“反正你说的事我都没有办法去验证,如果你是个坏蛋,哪天一出招就让我挂掉了。”
时沛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在阿诺德惊恐的眼神中拍了拍他的脑袋,随后托着下巴:
“那也无所谓,不要祸害其他人就好,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阿诺德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消化时沛的话,这段话对他来说有一定层次。
“我不会伤害你,时先生,我用生命向你保证。”
“但……你为什么觉得我伤害了你是无所谓的事情呢?生命对于每个种族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
时沛把头埋进抱枕,道:“阿诺德,你确定要和我讨论这个问题吗?你现在不一定能听懂。”
阿诺德用力点了点头。
时沛笑了一声,道:“可能是没有什么目标?如果我和你一样,背负着什么种族使命,我肯定不会让别人弄死我的。”
阿诺德:“很多人类没有这种使命。”
时沛:“是啊,我就是这其中之一,不过我更随意一些。这个问题到此为止吧,你我有不同的立场。”
阿诺德还不甘心:“你不快乐吗,时先生。”
时沛感觉阿诺德就跟好多年前拿着话筒上街去采访民工“你幸福吗?”的记者,民工蹦出来一句“我姓曾”,他想起来兀自笑了一阵,此时恰若彼时,这对话的频道根本就接不上。
时沛站起来道:“别问这么老土的话,再问就把你扔出去。”
他饿了,晚上和赖胜杰吃完饭根本食不知味,于是打算去弄个泡面,他进了厨房,厨房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时沛伸手去拉橱柜,拉出来一柜满满当当的方便面,各色品牌,各类口味,时沛低头选自己的心动泡面,阿诺德在后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