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上篮球课?”
“认识了篮球队那伙人?”
“加了微信约打球?”
“还进了姜澜心的社团?”
互换人生的第一周结束,周五晚,兄弟俩坐在一起交流这一周的生活。
当听说封锐这五天在学校都做了什么,封舒文惊讶得下巴差点掉地上。
可以啊,我的哥。
轮到封舒文。
小男生掏出个笔记本,汇报的架势,ppt、excel轮番上——
“我跟着我胖哥大概了解了一下我老封家的房产江山。”
两个字:真香。
“从市区到近郊,从老破小到豪宅,还有商铺、写字楼,就没我们家没有的房子。”
“在这种基础上,我小小地展望了一下我的未来:等以后换回来了,哪怕我只能考个大专,只要哥不断我房产,我大概率混得也不会太差。”
“当然,混日子不是我的本心。”
“在这么多房产的激励下!我!决定给我们家的房子们做个科学的统计。”
说着笔记本端到封锐眼前,ppt一页一页闪过去,封舒文:“我这次主要统计了我们家商铺、商品房的总数、区域划分,各个房子的这三年的房租,房子的空置、维护状况,还有人员流动情况。”
“还有其中哪些房子经常更换租户,哪些房子租户的租赁时间比较长,哪些房子空关时间最久。”
“包括哪个地段哪个小区的租户报修联络次数最多,我也做了一个统计。”
“这些小区分别创造的现金流我也做了一个柱状图对比。”
……
封锐看着封舒文做的这个ppt和excel统计表,唇角渐渐弯出一个弧度。
他没吭声,其实不需要这些统计,他光靠脑子就能知道这里面所有的弯弯绕绕,毕竟这么多年的房子不是白管的,比起年轻孩子们喜欢使用电子工具,他更擅长用脑子。
不过看着自家弟弟管房子才一周就管出了自己的想法心得,尤其想到封舒文白天在外面跑房子、晚上回来跟着他自习、写作业,这些表格想必都是晚上回卧室熬夜弄出来的,封锐打心底觉得高兴。
一高兴,直接忽略统计表上几处错误,顺手撸了封舒文的脑袋毛:“做得不错。”
封舒文被夸了,还有点不好意思,于是反过来也夸了封锐一通:“哥你才厉害,打死我也想不到你都拿到我们育仁女神抛出来的橄榄枝了。”
不说还好,一说这个封锐便掀了掀眼皮,看了封舒文一眼。
橄榄枝?你确定那是橄榄枝,不是女强人商业版图上的一块垫脚石?
也就你们这个年纪的小男生会这么想当然。
封舒文夸完问封锐:“哥,周末你有什么安排。”
封锐:给咖啡店当童工。
封舒文自顾道:“我准备明天去雁子姐店里看看。”
—
周雁,女,28岁,市区CBD附近某咖啡店的女老板。
江湖传闻,她是封锐封老板早年的姘头,才能这么多年以超低价租着CBD的门店赚得满盆满钵。
更有小道消息,说封舒文其实不是封锐的弟弟,是封锐和周雁的儿子。
封舒文:我可去你们的吧。
别人不清楚,封舒文还能不知道么,他雁子姐这样的女人,别说压根看不上他哥,是压根看不上男人。
周六的CBD人来人往,咖啡店生意红火、客流大,店里进进出出的都是附近商业大楼的白领、金领。
封舒文顶着封锐的脸在这家面积几百平的咖啡店里乱转,周雁不在,店员都认识“封锐”这张脸,打招呼喊了声封老板,就随便他在店里乱逛。
封舒文过来不干什么,也不是来喝咖啡的,纯粹是在知道这家咖啡店的月租金是多少后,好奇他哥怎么会以这么低的价格租给他雁子姐?
封舒文:别真有一腿吧?
—
“LAN”咖啡店。
门店特意闭店一个白天,用来给咖啡社的十几位社团成员做上岗培训。
姜澜心不在,店长和另两位全职店员负责整个培训。
制作咖啡其实不难,因为都是全自动的机器制作,知道怎么给奶打泡、哪种咖啡放哪种风味的糖浆即可。
对这些学生来说唯一难的,大概就是怎么放下天之骄子的面子做一个合格的咖啡店员工。
以及如何快速地熟练整个操作过程。
而就在社团成员们一个接一个去吧台后操作的时候,大家惊讶地发现“封舒文”上手得特别快,从下单到拿杯子标好风味再到机器调制,没有一点生疏和停顿,连盖杯子、布巾擦拭杯身的动作都很熟练,不过脑子全凭手感似的。
店长不禁问他:“你以前做过?”
封锐:“家里有亲友开咖啡店的,我去帮过忙。”
众人:难怪。
霍凌然在旁边弯了弯唇角。
下一位社团成员进吧台调制咖啡,封锐走回霍凌然身旁,见他这么笑,瞥眼看过去。
霍凌然看看他,低声:“我知道你哥去周雁姐的店里帮过忙。”
封锐意外,他帮周雁,不是什么秘密,但已经是很多年很多年之前的事了。
霍凌然怎么会知道?
像是在回答封锐心底的疑惑,霍凌然跟着道:“最早那家咖啡店在我住的小区附近,我放学刚好会经过。”
经过了,都会隔着落地玻璃往里面看一会儿,看封锐系着咖啡店的深咖色围裙在吧台后忙碌着。
咖啡店的老板娘周雁,那时候就住在霍凌然他们祖孙俩的楼下,霍奶奶心善,见年轻女孩儿独居、还不会做饭,便时常叫她上楼来吃饭。
吃饭的时候,周雁经常聊起封锐。
说封锐人特别的好,明明是房东,一开始跟她也不算朋友,见她因为生意难做房租都拿不出来、还撕心裂肺地哭过几回,被哭得心软,就来店里帮忙,还延了她两个月的房租。
话里话外:封老板太心善。
没人知道,霍凌然的成长过程,就是以亲身感受和耳闻、眼见,在了解封锐的“善”,这些善良的面貌不动声色的化解了他幼年时因被母亲抛弃而滋生的对这个世界的恶意,他像是重新拥有了一个值得信任的、可以依赖的“家长”,这个“家长”以身作则的在向他展示着如何用正确的姿势拥抱生活。
霍凌然甚至记得他有次特意晚上九十点从家里出来去咖啡店,想看看人。
不远不近地站在离店有些距离的街对面,看到封锐关了店门、站在店门口点了根烟,点完烟就这么叼着,跨上自行车,大大咧咧、摇摇晃晃地叉着腿骑走,嘴里还哼着歌。
这副接地气的热爱生活的样子,霍凌然记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