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论如何,知恩图报总比白眼狼好。
“而且,我也很喜欢演戏,”回忆起在原主怨念中感应到的情绪,闻九垂眸,“很喜欢的。”
只可惜厉锐充满打压、控制欲的爱让他完全没时间思考,直到死前才意识到自己最想要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闻九脑子里忽然响起谢玄的声音:【那你呢,你最想要什么?】
作为闻九,而不是林青。
【不知道,】靠着柔软的抱枕,闻九合上眼睛,【非要说一样的话,我想吃你做的蜜酿莲子盅。】
天生恶鬼相,从烈火焚城的那一刻开始,闻九便知道,自己越想要什么就越得不到。
若强求,往往要付出极大极惨痛的代价。
好比此刻,刚刚还絮絮叨叨问他要什么的谢玄,已经彻底没了回应。
也对,佛子嘛,为了任务做一顿饭已是屈尊,单独下厨讨好只厉鬼,想想都觉得可笑。
话虽如此,走出宿舍楼电梯的时候,闻九还是没忍住骂了一声:“王八蛋,臭和尚。”
当初在塔下给他做饭,果然是被老秃驴逼的。
“我听到了。”
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内打开,身着僧袍的谢玄立在门边,手中的锅铲极其违和。
食物的香气隐隐飘来,他侧侧身,给闻九让出一条路:“不进来吗?”
S市影视基地的位置离公司很远,加之路段太堵,闻九足足坐了两个多小时的车才回到宿舍,能在这种时候吃到热腾腾的饭菜,无疑是一种充满烟火味的幸福。
可闻九却没动。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天上掉馅饼、真诚温柔不带任何目的的照顾,这类好事从来不会发生在他的头上。
在某道灵光一闪的思绪里,他甚至怀疑谢玄中了病毒。
然而,厨房里飘来的味道实在太过好闻,除了莲子银耳,闻九还嗅到了豆腐被热油煎过的焦香。
食指大动,他瞬间把代价不代价什么的抛到了脑后:死都死了,他还有什么可失去的?
“换鞋,”长臂一伸,谢玄用一个几乎将青年圈在怀中的姿势关上了大门,“菜刚出锅,记得洗手。”
搞什么,他又不是幼儿园里的奶娃娃。
暗暗腹诽一句,闻九踩着拖鞋去浴室,忽想起了什么,从门边冒出半个头:“谢玄,你哪来的钱?”
稳稳端着盘金灿灿的香煎豆腐,被叫到名字的男人镇定如常:“用你积分换的。”
眉梢轻挑,闻九哼笑:“又是借花献佛?”
谢玄:“那你要不要?”
暖色夕阳里,男人周身被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比平常更多几分亲近无害的烟火气,闻九心头一动,脑子还没转,嘴巴已经先做了回答:“要。”
“要就过来坐。”拉开手边的椅子,谢玄将盘子放在电饭煲旁:“莲子盅算餐后甜点,等会儿再拿出锅。”
眼见对方又要化作一段数据凭空消失,闻九不知怎地,张口问了一声:“你不吃吗?”
“虽然你有当田螺姑娘的觉悟,但我可不是没人性的宿主。”找补似的嘀咕两句,他擦干手,一抬眸,正撞进男人黝黑深邃的眸。
微弯的,像是在笑。
可惜这笑意只有一瞬,等贪恋美色的闻九想看得更仔细些,谢玄早已恢复了平日的古井无波。
“万佛寺那群秃驴可真没眼光。”盛了碗软软糯糯的甜粥,闻九没头没尾冒出句吐槽,筷子伸向香香嫩嫩的豆腐。
这样招蜂引蝶的长相,干什么想不开当和尚。
直勾勾的视线像是长了脚一样黏在自己身上,摆好最后一道清炒时蔬的谢玄扶住桌沿,无奈垂眸:“看我做什么?”
“下饭啊,”唇瓣染着些许水光,闻九理直气壮,“菜里没有一点荤腥,还不许我过过眼瘾了?”
“但话说回来,这身僧袍着实碍事了些,佛子大人要不脱……”
哐当。
陶瓷的碗碟被撞歪一下,数据涌动间,白袍的僧人眨眼消失。
故意慢条斯理地咬了口豆腐,闻九美滋滋眯眼,狐狸似的笑了起来。
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跟他比下限,臭和尚还是太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