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擦掉闻九脸上沾染的血迹,谢玄低低应了声:【嗯。】
放任意识陷入长眠,等识海里的闻九被谢玄唤醒时,原主的身体已经昏迷了两天,断裂的脊柱被提前修复,他倒没瘫痪,只是头有点晕。
一旁的小护士也很惊讶:这个患者被送进医院时流了那么多血,颅骨的损伤却没有想象中致命,除了一直昏睡不醒,他的指标简直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示意闻九先别乱动,她轻声细语:“我去叫医生。”
闻九:……又要检查,他真的好想再睡个三天。
【卫杨在楼下,是他给你垫的医药费,】知道怎么才能让对方打起精神,谢玄适时出声,【单人病房,还天天来探病。】
【猫哭耗子假慈悲。】嗤笑一声,闻九忽然想起了什么:【原主的父母呢?】
谢玄:【他们还不知道这件事。】
大学毕业后为了卫杨和家里出柜,不愿妥协的原主几乎被父母单方面断绝了关系,但他没有放弃,每个月都以自己和卫杨的名义给家里寄东西打钱,自己则住在一个房租便宜的老小区里。
卫杨的朋友总笑原主是个被包养的玩物,实际上,原主根本没花过对方什么钱。
【都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这卫杨怎么和许诺差这么远,】头一次看到这么鸡贼的富二代,闻九咂舌,【看来世家确实比暴发户多了点底蕴。】
谢玄:【还念着他?我可以送你回去。】
闻九:【???人家都结婚了好吗,我还随了份子钱。】
如果用一句流行的话来讲,许诺只是短暂地爱了他一下,更像一种混杂着同情欣赏的错觉。
摆脱世界意识束缚以后,对方事业有成,还在三十岁那年找到了真爱。
不出所料,又是演员。
【我说你总和他较什么劲,人家又没做伤天害理的事,】动动没输液的右手,闻九摸摸肚子,【好饿,什么时候吃饭?】
下一秒,他的嘴边凭空多了块奶糖:【很快。】
除了头晕虚弱之外完全能够自理,闻九接下来的检查非常顺利,谁料等他满心欢喜地一兜子午餐回房时,病床前竟然多了个晦气的人。
卫杨。
高大帅气,光看脸,是特别阳光的类型。
怪不得原主这只小白兔要栽。
及时把拎着午餐的手背到身后,闻九一边让谢玄毁尸灭迹,一边懒洋洋启唇:“你谁?”
——态度之嚣张,愣生生把原主的杏核眼衬出三分明艳。
从没见过如此锋芒外露的程天乐,卫杨也是一愣,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对方是在发脾气。
压下心头微妙的不悦,他说出准备已久的解释:“苏乐是我爸妈朋友家的孩子,年纪小,有点任性,改天我让他来赔礼道歉,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知道原主重视家庭,卫杨特地把父母搬出来说事,可惜此刻住在程天乐躯壳里的是闻九,斜斜倚住门框,他悠悠勾唇:“爸妈朋友家的孩子?那你爸妈的朋友,知不知道你带着他们儿子滚了床单?”
卫杨:“……谁告诉你的?”
他明明和圈里人嘱咐过都别提这事。
眼都不眨,闻九熟练扣锅:“苏乐。”
“别听外人乱说,他就是故意气你的。”到底对原主有几分真感情,卫杨也不想就这样闹翻,便耐着性子,好声好气地哄人:“事后他也特别后悔,今早特意叫人送了补汤。”
后悔?如果吃喝玩乐买买买也能叫后悔的话,苏乐确实后悔得很。
知道原主没死之后,对方虽然松了口气,却也暗戳戳有几分遗憾。
“听说你这两天都没吃什么东西,苏乐亲手熬了汤,你尝尝看?”出轨太多次,卫杨撒谎已经成了习惯,“我向你保证,我只把他当弟弟看。”
冷眼看着对方打开那壶又油又腥、隐约浮着几片鳞的鱼汤,闻九所剩无几的耐性,彻底跌到了极限。
仔细估量了一下自己和渣男的身高差,闻九主动接过保温壶,右手一扬,精准将它扣在卫杨头上。
乳白的汤水混着鱼鳞鱼骨一同滑下,卫杨明显被闻九这一下弄懵了神,足足呆了两秒才怒目而视:“你!”
“怎么?好弟弟煮的汤你不喜欢?”
优雅掏出现买的帕子擦了擦手,闻九真诚发问:“卫杨,这么多年,你是不是一直把我当成傻子?”
单纯好骗,哪怕劈腿劈成八爪鱼,也能哄出颗真心来。
卫杨一时语塞。
是啊,这么多年,他可不就是拿对方当傻子。
一只他说什么都信的傻兔子。
扶额做出一副头疼状,见渣男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急着吃饭的闻九只得一面娇弱扶墙,一面用恰好能被护士听到的音量唤:“医生呢,医生。”
“这里有人骚扰病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