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一会,时间到了你叫我。”
柏乐打了个哈欠,神色恹恹的不想说话,明显是送客的样子
叶萧司皱了皱眉,似是对他动不动就睡觉,无精打采的派头不喜,心中叹了口气。
柏董到底是怎样才有这么一个儿子。
第二天等车子开到酒店门口,柏乐已经连眼睛都没睁开,迷迷糊糊的上了车。
包间门打开后,映入眼帘的是浅米色的色调,屋内放着几方矮案,已经坐好了几个穿着黑色西服的中年男人,柏乐认出了为首的就是他此行的交涉人,名字也是典型的日本风,姓齐藤。
他看见柏乐来了,连忙站起来,只见他伸出手,然后用生涩蹩脚的中文打招呼。
“柏社长,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对于日式客套,柏乐决定用中式客套回应他,只见他回握住他的手,自来熟的热络道:“客气什么,都坐下都坐下。”
寒暄过后柏乐看向桌面,日本的吃食虽然量少但都十分精致,看的他食指大动,这几天他胃口不太好,难得这么有食欲,正准备动筷子的时候。
齐藤忽然用严肃而抱歉的表情制止了他:“柏社长,客人还没有来起,还不能用餐。”
柏乐讪讪的放下筷子,正准备开口说话,便听见“唰”的一声,推拉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首先出现在视线里的是身着和服的服务员,只见她低头伸手做了个恭迎的姿势。
随即一个坐轮椅的男人被人缓缓的推了进来。
柏乐满脸震惊的看着他进来的人,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幅度过大导致案几上的酒水晃了晃。
席厌依旧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微卷的黑发衬的肤色愈发苍白,阴郁森冷的眸子一一扫过屋内众人,最后落在了柏乐身上,眼神微不可察的深了深。
“席先生,你们认识吗?”齐藤对席厌的称谓并没有用社长一词,他看了看席厌,又看了看反应过激的柏乐,真情实感的求问道。
柏乐没有回答,毕竟这不是问他的。
出乎他意料的是席厌点了点头,然后在身后秘书帮助下坐了下来,面不改色,并没有丝毫不自在。
齐藤乐呵呵的举起手中的酒杯,特别文绉绉的拽了一句:“他乡遇故人,可喜可贺。”
看来对中国文化不是一知半解,虽然用的有些生硬,但毕竟是外国人。
“我们和席先生已经合作了两年了,大家都是朋友,柏社长也会成为我们的朋友。”
席厌的野心比他想象的还要大,手已经伸到这里来了,在别人不知道的地方,说不定他还有更多筹码底牌。
“选择与贵司合作,也是看中贵司的远景,还望合作愉快。”虽然是套路的场面话,但是柏乐笑的极其真诚,很容易就让人放下了戒心。
叶萧司微微有些诧异的望了柏乐一眼,没想到关键时刻他还是能撑起场子的。
酒过三巡后,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桌上的人们都要做出推心置腹的样子。
柏乐酒量不好,偏偏又喜欢喝酒,来回几番唇枪舌战,好不容易谈妥了自己的事,就大意喝了几杯烧酒,之后后脸色潮红,脑子也晕乎乎的,傻笑着朝叶萧司
“让人给我来瓶八二年的加菲。”
话音落完,屋内的人都看着柏乐,随即面面相觑,都是摸不着头脑的表情,只有席厌微微垂下眼眸,嘴角微扬的弧度快的让人以为是错觉。
“加菲我只知道加菲猫,八二年的话我只知道拉菲。”叶萧司盯着他一板一眼说着。
柏乐咧嘴一笑:“嘿嘿,对了,就是这个拉菲。”
“比起和洋酒,不如尝尝我们十四代的龙泉清酒。”
说着齐藤正要招呼人去拿,席厌忽然开口冷声道:“你说想近期规划朝国内发展,选址在哪里?”
“S市吧。”这一问齐藤认真答到道,也忘了要给柏乐拿酒的事。
席厌的话不多,大多时候都是他们在说他听着,不过即使在那里坐着,也不能让人忽视他的存在。
酒饱饭足后,柏乐趴在了案几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醒酒汤,这是叶萧司硬塞给他的,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在说“温泉”两个字。
他立马两眼放光挣扎着直起身子:“我也要去。”
“哈哈当然一起去,温泉就在附近。”齐藤心想到底还是小孩子,年纪才刚二十出头就到了这个职位,不过谈正事的时候却糊弄不了他。
一行人分车前行,柏乐和席厌同乘一辆车。
他一喝酒话就十分多,缠着席厌喋喋不休,十分兴奋。
“我们是要去富士山吗?我在网上看过富士山,会有雪吗?下雪泡温泉我还是第一次,奥对了现在是夏天,可是泡温泉我没有换洗的内裤诶,你有吗?可以借我一条...”
一开始席厌还面不改色,双眼微阖,没有搭理他,但是最后也实在忍不了他的聒噪,睁开眼盯着柏乐。
“闭嘴。”
柏乐委屈的瘪了瘪嘴,也背过身子不去理他,下巴靠在车窗上,面朝窗外,双手放松垂下,此时车窗已经完全摇了下来,冷风呜呜的灌进来。
“把窗户关上。”席厌闭眼道。
柏乐没有回答。
席厌不耐的再次睁开眼,正要开口重复时,柏乐忽然动了动。
“啊—”他大张着嘴巴,冷风呼呼的灌进他嘴里,语调也抖了起来,听起来电音十足。
他自己玩的不亦乐乎,席厌忍无可忍了,一把将他扯了过来,冷声斥责道:“早乱动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
说完后他自己都是一怔,似是没想到自己会有如此大的情绪波动。
司机见柏乐终于没有压住车窗,赶紧将车窗摇上去。
柏乐皱巴着一张脸:“我信,你别把扔出去。”顿了顿,又补充道:“也别凶我。”
见席厌没有说话,他又絮絮叨叨道:“我只是在玩,你小时候没有对着电风扇啊啊啊啊啊啊过吗?”
“啊,也是,你小时候应该不会玩这种东西。”
席厌闻言心中一动,死死的盯着他:“你对我以前的事很了解?”
柏乐嘴角上扬,十分得意:“嘿嘿不告诉你。”
席厌眼中温度下降,语气却十分温和,带着循循善诱的诱导意味:“为什么?”
柏乐无知无觉的笑嘻嘻道:“因为要是你知道了我就完了。”
席厌看着他,周遭似被寒霜笼罩,面色冰冷,乌黑的眸子里深不见底,似一汪深潭。
前面的司机大气也不敢出,就在气氛冷凝到令人都快要窒息之时。
轿车忽然一阵颠簸,原来是前方有不平整的障碍物,司机这下吓得脸色苍白,朝后视镜望去。
只见也许是被晃的难受,柏乐东倒西歪之后,索性歪头靠在席厌肩上,丝毫没有察觉到旁边人的冰冷态度。
柏乐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打了个哈欠,唔了一声:“生日快乐。”
席厌身子一僵:“什么?”
“就是你的生日啊,你的七月十七号,我的十二月十七号,我们一天我才记住的。”柏乐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席厌微微蹙眉,自从五岁之后他再也没有过过生日,现在就连席家都没人知道他的生日在多久,他也不喜欢过生日。
他眼中冷意仍在:“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柏乐眼皮子也没抬,迷迷糊糊道:“书上看到的。”
“什么书?”
“书就是书嘛,别吵我了,我要睡觉。”柏乐拉长了语调闷声道。
席厌垂下眼来,眼前人脆弱纤细的脖颈完全暴露在自己面前,只需轻轻一握,他便能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不会有丝毫对自己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