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菜?”路皆得到答案之后皱起眉头,“为什么要叫香菜?”
而裴易清的回答也十分朴实:“因为我爱吃。”
他笑得十分真诚,但他忘记了路皆向来是一个很会“看”的人。
这人今天在粥铺的时候压根没有沾过一点香菜,怎么可能会喜欢吃?所以芫荽虽然确实是香菜的学名,但路皆认为理由应该不止这么简单。
就像今天他问裴易清为什么去算命一样,对方给他的答案总是模棱两可,这让他感到很不爽。不过裴易清不说,他也从不可能主动问,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拉开门的时候没收力,整个防盗门都大敞着,裴易清轻而易举地就看见了里面的模样。他之前就没觉得这个地下室里能住人,突然看清里面的布设感到惊讶又新奇。
尤其是里面摆着些他不认识的设备,他看了一眼说:“你在写歌?”
“练歌。”路皆点点头。
裴易清双手插兜,看着他。
两个人相互无言的站着,路皆知道裴易清好奇里面的设备,想进去看看。但他还在上一个关于芫荽的话题里,他觉得裴易清看上去十分容易接近,可是骨子里却是一个无底洞,无论如何你都没有办法看清究竟哪个才是裴易清的本我。
既然如此他也没必要将自己的全部展现给裴易清看,这让他有一种信息不对等的不公平,他很计较这些。
不过他低估了裴易清的不走寻常路,只听见对方说道:“我能进去看看吗?”
如果放在以前路皆一定臭脸子直接甩上去,骂句你谁啊你要看就给你看傻逼玩意儿,但他觉得如果面对的是裴易清就有几分小题大做。毕竟这人几个小时之前还帮自己打了架,他们之间的交情不能用陌生人来衡量。
虽然他知道,裴易清并不这么觉得。
他只能往后退退,让出一条路让裴易清走进去。门本来就狭小,裴易清走过身边的时候险些跟他挤在一起。
走进去了,裴易清才发现这里面还挺大,起码所有家具放在一起都绰绰有余。就是有点暗,倒不是说灯不够亮,只是这里面实在太封闭,坐在里面有一种窒闭感。
他找到一个椅子上坐下,桌上放着一些曲子,好像是路皆刚写出来的,笔迹十分潦草,裴易清唯一能够看懂的歌词都因为路皆的狗爬子字辨认得十分艰难。
曲子旁边还放着一个吉他,他看了一眼对旁边的路皆说:“我能拿起来看看吗?”
“嗯。”
吉他出乎意料地有点重,裴易清学着电视里的姿势将他放在腿上,拨动了一根琴弦。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打开的方式不对,他这个音一拨出来就十分难听。
“你的手势错了,”路皆低下/身,手指在刚刚那根琴弦上拨动一下,“这样。”
他弹出来的音则和裴易清拨出来的完全不一样,虽然裴易清也没懂这两种方式究竟有什么不同。
他尝试着和路皆一样弹,但结果往往和之前一模一样,于是他放弃了自己好不容易燃起的音乐兴趣,将吉他放在一边。他环顾四周,最终将目光落定在路皆身上。
而对方双手抱胸站在桌子旁边,表情风平浪静,实则暗地不爽。
他笑笑,说:“你每天都在这里练琴吗?”
路皆却是答非所问:“芫荽还没打烊吧,你出来这么久有小偷怎么办?”
看着他冷得快要结出一层霜的表情,裴易清往后靠了靠。椅子有些不牢固,刚一靠上去就吱呀响。他又是笑了笑,说:“要交换吗?”
他笑得很随意,好像面前这个人的心思都被他拿捏在手里,笑得路皆只想给他几拳。
一阵沉默之后,他收起笑容陷入回忆:“小时候我就想开花店,那时候在想卖什么比较好,然后......有一个和我很亲的人喜欢吃香菜,我就想着种香菜吧。
不过我如果真种香菜,估计现在早就喝西北风了,然后就把店子叫做芫荽,当是做个念想吧。”
这段回忆对于裴易清来说有些久远,但当他回忆时却十分清晰。他说完之后就看着路皆,而路皆却还是在打量着自己。
很亲的人?朋友?亲人......还是爱人?
路皆在心里想着,最后终于找着了重点:“所以说不是你喜欢吃。”
“嗯。”裴易清坦然回答。
不真诚。
路皆在心中又给裴易清贴了个标签。
也许是年龄以及阅历在作祟,他还从来没看过像裴易清这样会隐藏又谎话连篇的人,和他身边那几个喜怒形于色的傻缺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