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见遗照的感觉实在是太诡异,路皆站在门口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目光却是没从那张照片上移开。
裴易清的弟弟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完全和他哥哥是两种类型,即使是一张黑白照,弟弟的笑容也能够完全穿透那层冰冷的玻璃,让人感觉到阳光。
是个开朗活泼的人。
站在前面的裴易清察觉到他没动弹,于是顺着朝墙上的遗照看过去,“这是我弟弟。”
“猜到了,”路皆没再多看,正式跨进裴易清的家,他发现除了那张黑白遗照之外,这个家和普通人家里的区别并不大。墙上挂了很多字画,看落款姓裴估计是裴易清他爸写的。
除了这些,路皆注意到这些字画下面摆了个透明的柜子,里面零零碎碎放了些奖杯,杯上刻了“裴旸”两个字。
裴易清把钥匙放在玄关的柜子上,“那些都是我弟弟以前的东西,跟我来。”
路皆跟着他走进一个卧室。
里面摆着张双人床,是裴易清爸妈的卧室,路皆正想说他进来是不是不太好,就看见裴易清径直往里走,打开衣柜收拾出几件衣服。
于是他只好站在后面,等待着裴易清的指挥。
“其实我一个人也能收拾完。”裴易清背对着路皆,冷不丁地出声。
路皆低头看着他,“那你让我过来?”
“我看你特意跑过来找我,不好意思直接走。”
虽然看不见裴易清的表情,但路皆能从语气中听出一点笑意,他刚想骂人,又把话给塞了回去。
他看见衣柜旁边的桌上摆了一张全家福,裴易清虽然也在上面,但和旁边的三个人格格不入,像是一个被临时抓过来凑数的局外人。
见状他心里一阵赌,显然是不大高兴。
而裴易清当然没察觉到他山路十八弯一样的心情,熟练的收拾好几件衣服放进包里,迅速拉上拉链,“好了。”
“这就完了?”路皆有些惊讶于他的速度。
“嗯,”裴易清看了眼时间,“想再参观一下吗?”
“......不了。”
路皆摇摇头,转身离开卧室。在路过客厅时他又不受控制地往遗照看了几眼,身后的裴易清突然说:“你要不再多待会儿,我觉得你挺好奇的。”
“我不好奇,”路皆连忙否认,“就是这......摆在这儿真的好吗?你们来串门的亲戚,不会被......”
他极力控制语言不冒犯死者。
话音落了,裴易清却是不在意的摇头,“本来是放靠里的书房,但是我妈她想放这儿。”
“为什么?”
“不知道,说是我弟弟每次回家的时候,都能看到他爸妈有多想他,”裴易清说,“但有时候她看到这张遗照又会控制不了情绪,觉得他儿子根本没走,边摔东西边叫唤,邻里都听得见,所以也没什么人过来串门。”
路皆愣了愣,他觉得裴易清的妈妈就像一个盲盒,每次打开都有新惊喜。他跟着裴易清走出大门,按照原路返回。
在路过一家超市的时候,裴易清要进去买点生活用品,来都来了,路皆还是陪他跑了一趟。买的都是些住院需要用的脸盆毛巾,他也终于有了用处,拿着大桶小桶走在裴易清旁边。
走出超市时,裴易清说:“我们交换一下吧。”
“嗯?”
“你拿包我拿桶子,”裴易清看了他一眼,“我觉得你看上去和水桶的气质不太搭边儿。”
路皆笑了一声,把手里的东西和裴易清做了交换。他们俩按照之前的路线回公交站牌,他发现裴易清是真的不着急,旁边散步的老大爷走得都比他健步如飞,边走还边问他吃不吃这个,玩不玩那个。
他知道裴易清不想那么快回去,于是十分配合地在路边买了个糖葫芦,等走到公交站时已经到了下午。
“要不我们去吃个饭?”裴易清突然说。
“等等,”路皆有些无语,“要不我们先去医院把这些东西放下了,再去吃?你不觉得拿个水桶去人店里有些不合适吗?”
话音落了,两人互相对视了半晌,裴易清笑着说:“你说得对。”
他们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公交就到站了。他们俩大包小包地上了车,险些堵住出口。但即使是这样,他们俩还是十分倔强地挤着坐在了一起,路皆觉得身下放着的脸盆水桶都能直接挤出车外了。
“你妈得住多久啊?”路皆问道。
“不清楚,”裴易清看了一眼手机,“一两个星期吧。”
“那芫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