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没人会因为查不出死者身份就埋怨祈铭他们,要是靠法医刑技就能破案,还要刑警干嘛?技术人员的工作成果,除了给出最初的调查方向,更重要的作用是在法庭上给罪犯定罪。至于侦破线索,大多还是得靠刑警们经过大量摸排、抽丝剥茧的分析。
这是一份极其依赖直觉和经验的工作,往往一个肢体动作,一个说话时闪烁的眼神,就能让他们锁定嫌疑人。所以这行一直保留着师傅带徒弟的优良传统,有些事靠悟性是真悟不到。
虽然罗家楠早已具备了出师的资格,甚至他自己都可以带徒弟了,却仍是脚前脚后地喊苗红“师傅”。毕竟,一日为师,终身为……好吧他不能管苗红喊爸,不然会被刑侦处唯一的警花打得亲爹都不认识。
“那个民房的原住户会不会是凶手?”敲着卷宗,吕袁桥问背冲自己、面朝贴着案发现场照片出神的罗家楠,“手机充电器都不拿,这跑的有多急?”
“问过了,原住户十个月之前就已经搬离那里,和尸体死亡时间不符,后面再有谁住,他们完全不知道。”罗家楠说着,偏过头,用余光瞄向自家师弟,“对了,听师傅说你小子报职称考试了,怎么着,想走仕途?”
吕袁桥随意地笑笑:“没,我就这习惯,走哪考哪,不过在哪都干不长就是了。”
“你来重案组几年了?”
“三年多快四年了。”
“那不短了。”
吕袁桥反手朝楼下一指,日光灯照得无名指上的戒指闪闪发亮:“除非哪天高仁调去其他地方,不然我肯定不走。”
罗家楠听了只想乐:“还好师傅跟大伟结婚生孩子了,要不咱重案组得绝后,不过大伟这为爱牺牲也够可以的,正当年呢,调去后勤养老了。”
“嗨,总得有个人顾家嘛,夫妻俩都干刑侦,孩子谁管?”吕袁桥不以为然,忽然又想起什么,问:“阿姨不一直让你去福利院抱一个么,怎么还不去?”
罗家楠假装哆嗦了一下:“别提这事儿啊,一提祈铭那脸就拉得比驴还长。”
话音没落,就听祈铭在门口叫他:“罗家楠,你出来一下。”
这回罗家楠是真一哆嗦,提心吊胆地转过头,看媳妇没拉出驴脸来,松了口气蹦跶到人家跟前:“啥事?”
“邵辰打电话说有两个同学过来了,叫我晚上和他们一起吃个饭,你下班别等我了,自己回家就行。”其实祈铭听见他刚才在背后念叨自己了,可当着重案组满办公室人的面不好发作,心想等回家再收拾这兔崽子。
罗家楠面皮一紧,酸溜溜地问:“什么同学?男的女的?”
“大学同学,一男一女,人家是夫妻。”知道罗家楠心眼小,祈铭回答得倒也干脆,“或者你想一起去也行,邵辰请客。”
“那俩老外吧?你们凑一块说英语,我听着费劲,不去。”
“我记得某人说,自己英语专业八级。”
“肯定是我小师弟说的,我可没说过啊!”
吕袁桥听了,偏头翻了个白眼。他一从小学就在英国念书的留学生,需要用考级来证明自己的英语能力么?
哦,对,职称考试得考。
恭敬目送祈铭走进电梯,罗家楠转身进屋,拍了把吕袁桥的座椅靠背:“小师弟,晚上加个班?”
“啊?干嘛去?”这几天跟派出所的到处摸排,吕袁桥眼瞅着被晒黑了一层。
罗家楠呲出十二颗白牙:“你看啊,案发现场旁边修路的工地是半年前起的吧,咱去工地那调下监控,看能不能找点线索。”
吕袁桥摆出副“我早已洞察一切”的表情:“师哥,你是嫌晚上一个人在家待着无聊吧?明天白天再去不行么?”
“晚上凉快!那破车空调都坏了仨月了!”罗家楠理直气壮。
“要不这样,”吕袁桥朝他招招手,示意他附身,随后小声说:“你啊,哪天找堵墙,就闭眼往上撞,撞废了算,让老贾换辆新的不得了?”
罗家楠快被气笑了,直起身兜头抄了把吕袁桥的后脑勺,动作角度力道简直和苗红如出一辙——
“臭小子,净出馊主意,你怎么不去撞?”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