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顾青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魏艾皱着眉看着顾青说,“陆深聪明睿智,陆森天真胆怯,你演得太好了,完全将他们区分得很明显,观众一眼就能看出谁是谁,但是......”他说到这里有点儿像是话到了嘴边想不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将自己心里想的转变成语言。
陆深是这出话剧的主角,而陆森是他的女性第二人格。
顾青顺着魏艾的思路去想,回忆着自己的表演方法,脑子里灵光一闪,接茬道:“他们成了两个人?”
魏艾听了激动的双手一拍,“没错,他们成了两个人,但陆深和陆森其实只是两个人格,说到底他俩是一个人。他们或许在行为举止和思考方式上有很大不同,但也会总有些地方是相似,而并非百分之百完全不一样。”他连珠炮似的快速说着,像是在自己跟自己确认。
“完全的两个人......那就没有分裂感,而只是两个正常的人,没有那种......精神病患者会有的神经质。”顾青也在自顾自的思考。
他在演绎陆森的时候参照的是偶像剧里的小女生,但或许就是模仿得有些太像了,使他和在演绎陆深时所表现出来的完全就是两种感觉。这种改头换面式的老辣演技,此时却成为了饰演好一个人格分裂的阻碍。
各自得出结论两人抬头看了一眼彼此,默契地对对方露出一个苦笑。
“这个度太难把握。就像追女孩子,若即若离的姑娘是最难搞定的。这样需要表现得似是而非、像又不像的两个角色,到底什么样才是恰到好处?”魏艾对顾青说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顾青听他说完,也讲出了自己想到的困难的地方:“神经质,就是紧张、焦虑、不安等等消极的情绪,可这些情绪是和陆深这个人格的特质完全相悖的,而陆森虽然胆小怯弱,但总体来说也是一个积极人格。
咱们这出话剧的主题是想告诉人们,即便是精神病患者也能拥有正常人的快乐,所以我们不仅要演出这些人的正常的快乐,还不能忘掉他们不正常的本质。”
魏艾听后点头表示自己同意顾青的想法,然后又皱着眉陷入了沉思。
顾青看着不远处仍在排练的一众演员,心里也在思考着自己要如何将“神经质”这种东西很好地表演出来。
之前他想着要表演少女,就去看那些偶像剧模仿女主角。
可这次要饰演一个精神病人,再去看那些电影里的精神病,效果估计不会太好。
毕竟电影里精神病都是演员演的,本色出演的成分太少,而且每一个演员有每一个演员的表演方式,让其他演员出彩的方法不一定就是适合他的。
两人就这样站在那儿苦思冥想了好一阵子,都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导演魏艾只好说:“这件事我们得好好想想,但其他工作也不能停摆,你先去忙吧,想到办法了咱们再商量。”
顾青也只能点点头,回到了排练位置上,继续练习之前的走位。
吃午饭时,演员队队长冯平和颇有资历两个年老演员跟顾青坐在一起。
冯平见他一副愁眉不展、心不在焉的样子,有些担心地问:“是排练出什么岔子了,怎么你跟导演都是一副遇到难题的样子?”
顾青抬头看过同桌的三个人注视自己的目光,满脸困惑地问冯平道:“冯老师,你说精神病人的快乐是什么样子的?”
“嗯?”冯平一愣,然后笑了起来,“这我就不知道了。”
“我也不知道,”顾青皱着眉,“导演说我把主角的两个人格演得太分明了,人格分裂反而不怎么明显,我也觉得我没有表现出来那种神经质的感觉。还有一个问题是,正常与失常之间的分寸该怎么把握,才能既体现出精神病患者的不同又不显得疯癫。”
说完后,顾青自己也觉得这真是太难了,轻轻叹了口气又低下头去吃饭。
冯平看他苦恼到心事重重的样子,也没什么太好的建议。
毕竟演技这种东西是一种个人技能,靠的全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而顾青早已进了门,山都翻了一座了,再往前的上坡下坡,也都只能由他自己一步一步走了。
“别着急,慢慢来,总会有办法的。”冯平如此劝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