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姑姑在外面候着,见得自家才人气冲冲打里面出来,心下纳闷这是出了什么事,正寻思着,聂青青就对她说:“姑姑,咱们去吧。”
许姑姑诶了一声,跟着聂青青去了,压下满腹疑惑不提,等回到了听雨阁,聂青青一扫去之前的兴致冲冲,小脸皱着,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才人这是怎么了?”春华冲许姑姑问道。
许姑姑摇摇头,“我也不清楚,适才进顺心殿前还好好的,出来后就气成这模样了。”
正说着,外面传来动静,侯文带人送了东西来,侯公公脸上带着笑,“聂才人,皇上打发奴才给您送这蜜饯、金橙来了。”
蜜饯倒也罢了,这个时节金橙倒是难得。
许姑姑推了下噘着嘴的聂青青,聂青青不甘不愿地谢了恩,许姑姑拿了个荷包打赏侯文,“大日头的劳烦公公跑一趟,这点儿小意思您拿回去喝茶,我们才人也是被热着了。”
侯文明白她的意思,笑眯眯道:“姑姑说的是,这几日可真是一日比一日热,才人也要注意身子,不然皇上可不放心。”
两个老成人顺利地达成了目的。
许姑姑把侯文一群人打发走,回过神来,不解地看向聂青青,“才人怎么这么不高兴?皇上特地赏赐您这些东西,外面人不知多羡慕呢。”
“我不高兴的不是为这个。”
聂青青扁扁嘴。
她耳根红着,恼怒那混账皇帝有眼不识泰山,她跳舞有那么好笑吗?
就是现在送这些蜜饯跟金橙来,难道就能弥补他嘲笑自己这件事?
聂青青越想越憋屈,转身进了里间,“我要单独待会儿,你们别管我。”
“这?”
许姑姑跟春华对视一眼。
伺候聂才人这些日子,这还是聂才人头一回发脾气呢。
许姑姑压下心里的揣测,将蜜饯跟金橙收拾到茶房里。
聂青青回屋里后,皱着眉,扁着嘴,从枕头底下掏出那话本。
她手插在腰上,盈盈细腰被一条双色绦带掐的细细的,这话本的计策居然失效了?
不应该啊。
聂青青跳舞未半而中道崩殂,只好暂时将这事押后。
只是不知怎么的。
那日她在顺心殿同司空霖的话传了出去,如今阖宫都知道她不会跳舞,还被皇上笑话。
一时间倒是引来不少讥笑。
许姑姑这才明白那日聂才人恼怒的缘故,她心里庆幸,得亏她们家才人是个不喜外出的,就算外面风言风语,她们家才人也不知道。
这种事过些时日就没人提起了,故而倒是不必理会。
转眼到了七月十五。
这日天公作美,前几日连续下了好几日的雨,这日原先聂青青还担心会下雨,下雨的日子阴冷冷不说,就是衣裳也难免被打湿,这样的日子摆宴席总是扫兴的。
好在一早太阳就出来了。
“才人今儿个穿这一身吧。”
许姑姑跟春华一早就起来忙活,许姑姑挑选了一身尚服局昨日送来的新衫——桃花红蝶纹的小衫,葱绿撒花绣蛐蛐的绣裙,做工精细极了,那蛐蛐活灵活现,仿佛要从衣裳上跳出来一样,披帛是朱红软纱。
聂青青换上衣裳,坐在梳妆台前,由着许姑姑给她点上花钿,贴上面花儿,那面花儿下铺青翠,上点珍珠,吐气微微一呵,就能轻轻贴在脸颊上。
待到许姑姑给聂青青涂上胭脂,聂青青抬头一瞧,都有些不敢认是自己了。
“姑姑好巧的手。”聂青青捂着嘴惊喜交加。
“是才人貌美才是。”许姑姑难得打趣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也得是才人生的标志,奴婢这手艺才有用武之地。”
聂青青脸颊一红。
春华也觉得十分惊艳,她忍不住看了又看,又担心起来,“才人打扮的这么貌美,会不会惹了旁人的眼?”
许姑姑笑道:“你当今儿个是什么日子,今儿个内外命妇,还有朝廷大臣的女儿们也会来参加太后娘娘的寿诞,说是百花争辉丝毫不差,为了这日,连日来京城里的鲜花一朵好的牡丹就能卖个几百银,咱们才人这才到哪里。”
春华觉得姑姑的话有些夸张了,几百银子买一朵花,这得是什么人才会买。
但直到她跟许姑姑陪着聂才人去赴宴,这才知道许姑姑的话丝毫不带夸张。
今儿个的寿诞,几乎人人头上簪花。
牡丹居多,芙蓉其次,就连丽妃、林妃也都簪了一朵花在鬓发上。
如此一来,反倒是没有簪花的聂青青显得与众不同。
聂青青自己毫无察觉,给丽妃等人行礼后就自觉在周才人旁边坐下。
周才人都要恨死聂青青了。
她今日盛装打扮,满头珠翠,更是以重金买了一朵玉楼春,那玉楼春通体雪白,如玉似雪,好不可人怜爱,周才人簪了过来不知得了多少夸奖,引来多少注意。
她心里正得意,谁知聂才人一过来,众人只顾着看她,哪里瞧得见她戴的是什么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