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糖糖早上起来后,就在等候徐寡妇,吃早饭时终于等到了。
“徐姨,你家牛大江处对象了,我都看到好几回了,和对象一起买东西,就是没看清那姑娘长啥样。”
顾糖糖捧着碗泡饭,夹了些什锦菜,搬了把小椅子坐在天井吃,早上天井凉快,夏天她最爱吃的早饭,就是凉泡饭配上什锦菜了,她能一口气炫两碗。
徐寡妇在接水,三层楼只有一个水龙头,早上和傍晚是用水高峰期,七八户人家都挤在一块儿了,大家都会趁空闲时接一桶水备着,避开高峰期。
“大江给那姑娘买东西?”
徐寡妇扭过头问,昨晚她显然没睡好,黑眼眶很重,脸色也不好看。
“徐姨你不知道?我都看到好多回了,两人手牵手的,牛大江还给她买那么多东西,应该是在处对象吧?”顾糖糖一脸无辜地煽风点火。
徐寡妇手指甲扣进了掌心,嘴唇也咬破了,白眼狼的钱原来是花在顾惜惜那半条命身上了。
她含辛茹苦地养大这畜生,也没见这畜生惦记给她买东西。
“徐秀英,你家牛大江谈好对象是好事啊,你怎么还黑着脸呢!”陆母也捧了碗泡饭出来了,故意调侃。
“是啊,处好对象是喜事,花点钱也是应该的。”
周师母也下来打水,跟着劝了句。
徐寡妇没说话,阴沉着脸接好一桶水,提着上楼了。
“她又怎么了?牛大江那对象她不满意?那姑娘是干啥的?”周师母压低声音,她挺好奇那个瞎了眼的姑娘是谁,不瞎眼肯定瞧不上牛大江的。
“不晓得,我也没见过,不过好姑娘肯定瞧不上牛大江。”
陆母不屑地嗤了声,她知道是顾惜惜,但得配合儿媳妇。
周师母深以为然,鄙夷道:“肯定不是清白人家的姑娘,还没结婚就花男人的钱,骨头轻的很。”
“还不知道是不是对象呢,没准就是和牛大江玩玩,搞点钱花。”陆母冷哼了声,不遗余力地抹黑顾惜惜。
“应该不会吧?这可是骗人呢。”
“谁知道呢,为了钱当表子的女人多的是,咱们这楼不就有一个。”
陆母撇了撇嘴,还朝三楼瞄了眼,周师母心领神会,讪讪地笑了,没接这话。
“李叔,你也来接水啊!”周师母热情招呼着。
一个健硕的老大爷提着水桶下楼了,大约六十出头,身体很壮实,红光满面的,他正是年纪最长的李大爷,还是有着光辉历史的八级钳工,退休工资高,在这幢楼里很受尊重。
李大爷和老伴一起住在三楼,儿女都住在别处,很少过来,不过李奶奶身体不太好,腿脚也不灵便,从早到晚基本上不下楼,基本上是李大爷忙里忙外的。
“嗯。”
李大爷应了声,朝顾糖糖看了眼,笑眯眯道:“小顾,我家老太婆最近胃口不好,啥都吃不下,你知道是咋回事不?”
这老爷子不是东城本地人,说话有北方口音,声音嘹亮,中气十足的。
“我才刚学,医术不精,要不让李奶奶去回春堂看看?我大哥看内科很不错的。”顾糖糖还没学到内科,不敢瞎说,便推荐了沈青云。
“老太婆不肯出门,劝也劝不动,回头我再劝劝吧。”李大爷皱了皱眉,不过也就一会儿,很快就变成开朗乐观的老头了。
“李婶这脾气越来越古怪了,有病还是要治的,幸好李叔你身体硬朗,能照顾李婶。”周师母感慨道,口气羡慕,丈夫要是有李大爷一半的贴心,她都要幸福死了。
“老伴就是老来伴嘛,互相照顾。”
李大爷乐呵呵地说着,接好两桶水,轻轻松松地提上了楼,身体是真硬朗,一点都不像是六七十的老头。
周师母也上楼了,陆母这才嗤出了声,神情很不屑,还对顾糖糖说:“李家的事你别掺和,这老东西不是好人。”
“李大爷?”
顾糖糖十分惊讶,这老头看着挺好相处的,不像是刁钻古怪的人。
陆母点了点头,小声说:“别被他那张脸骗了,这老东西最会装模作样,嘴上功夫也厉害,就是可怜了你李奶奶。”
顾糖糖眨了眨眼,难道李大爷对外和善,实则家暴妻子?
就像一个电视剧,是她童年的阴影,男主是优秀的外科大夫,是公认的好医生,和领导同事邻居都处得特别好,人人都夸他。
可这么个看似随和的男人,在家里却是个变态暴力狂,前妻被他虐待死,现任妻子也被打残了,顾糖糖至今都记得那个男主殴打妻子时的恐怖表情,想起来就不寒而栗。
难道李大爷是安嘉和那样的人?
顾糖糖瞪圆了眼睛,小声问:“妈,这李老头是不是打李奶奶啊?”
陆母摇了摇头,“这个倒没看到,就是这老东西对李婶没有他说的那么好,反正是个伪君子。”
她有一回去三楼晒被子,看到李大爷在骂李婶,声音虽不大,但表情很吓人,李婶被骂得不住掉眼泪,还要拖着条不方便的腿,一瘸一拐地干活。
这老东西在外面都说,他连重话都舍不得说老伴,家里的活都是他干,显然是在撒谎,自那以后,陆母就瞧不上李大爷了,她最讨厌的就是表里不一的伪君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