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下来提水的周师母,也侧着耳朵听,大包小包的,看着像是要出远门,难道陆长川被调去外地了?
顾糖糖上大学的事,陆母从来没在院子里提起过,其实她很想显摆下,但陆父不让她说,说没落到实处的喜事,不到最后一刻决不能说出去。
“外人不会盼着你家好,喜事说了只会让人生嫉妒,还可能招祸,况且糖糖还没去上大学呢,万一有什么变故,别人还会笑话。”
陆父语重心长地阻止妻子显摆,陆母也听进去了,便硬忍着,对她这直肠子来说可不容易,今天可算能好好显摆了。
不过在显摆之前,陆母还是朝丈夫看了过去,陆父微微点了下头。
得了赦令的陆母,登时来了精神,清了清嗓子,中气十足地说:“我家糖糖今天报道,长川送她呢。”
“报什么道?”徐寡妇没听明白。
“上大学啊,糖糖工作表现好,家世清白,思想觉悟高,还要求进步,单位举荐她去上大学了,今天报道。”陆母满脸骄傲,神采飞扬,比她自己上大学还得意。
“咣”
徐寡妇手里的盆没拿稳,摔在了地上,周师母洗菜的盆也差点摔了,两人都愣住了。
一个是酸,另一个还是酸。
徐寡妇心里快被醋淹没了,什么表现好思想觉悟高,还不是沈家的关系,谁不知道上大学全靠关系,哼,举荐个屁!
朱向华可真是蠢人有蠢福,生的儿子有出息,娶的儿媳妇更有本事,以后尾巴肯定要翘到天上了。
徐寡妇朝陆母斜了眼,心里更堵了,别以后了,现在这朱向华都要上天了。
周师母心里也酸的不行,她大女儿单位今年有一个大学指标,适龄的有两个老师,各方面来说,都是她家红梅优秀,可最后还是另一个老师抢了指标,因为人家有关系。
要是她女儿也有沈家这么硬的关系,肯定也能上大学,以后也会比顾糖糖混得更好。
“恭喜你啊,家里出了个大学生,光宗耀祖呢!”周师母笑得很勉强,道喜的话也言不由衷。
“是糖糖自己争气,我这儿媳妇样样都好,挑不出一点毛病来。”陆母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将顾糖糖夸到了天上。
周师母笑得更加勉强了,陆母的笑容也无比刺眼,她低下头洗菜,眼不见心不烦。
徐寡妇轻哼了声,故意说:“是挺好的,家务活一点都不用干,朱向华你这婆婆当得可真憋屈,你儿媳妇的内裤都是你洗的吧。”
“糖糖想干我还不让她干呢,她上班是救死扶伤,是在积福,下班了我可不忍心让她再干活,儿媳妇是要当成闺女一样疼的,当然,你没这感受也正常,毕竟你没儿媳妇嘛!”
陆母心情好,心胸气量也大了,懒得和徐寡妇这种可怜人一般计较。
徐寡妇气得脸都青了,有儿媳妇了不起啊!
“我家糖糖每个月交四十块生活费,她吃的跟猫食一样,就算十块钱都吃不了,可这孩子就是实诚,还说一家人不用分太清,她也不耐烦管钱,索性让我管,要说我家长川别的事干不好,唯独娶媳妇这事,真是一百个遂我的心。”
陆母可还没显摆够,憋了这么久,她得好好显摆一番,酸死徐寡妇,还有周师母。
这两人她都不喜欢,一个不要脸,一个养了个不要脸的女儿。
她听二女儿说了周红梅那不要脸的事,当着儿媳妇的面,长川哥长川哥的叫,还故意挑衅儿媳妇,这一套她可太熟悉了,当年徐寡妇就是这样勾搭她男人的。
周师母快速洗好了菜,准备上楼,不想再听了,但陆母叫住了她,“你家红梅上次不是说,单位举荐她去上大学,今天也要报道吧?”
“没有的事,红梅开玩笑呢。”
周师母笑都笑不出来了,暗骂女儿嘴不严,都没落实的事还四处瞎说,让人看笑话。
“红梅特意找到长川说的,原来是开玩笑啊,这孩子也是的,我还以为是真的呢。”
陆母眼神意味深长,周师母脸都涨红了,她感觉到了陆母的警告,心里也恨的很,下次大女儿回家,她得好好教训一顿,陆长川就算再好,人家也结婚了,媳妇还是大学生,感情好的很,红梅太糊涂了。
徐寡妇哼了声,故意说:“朱向华,你可得看紧你家儿媳妇,大学里好多条件不错的后生,我听人说,基本上是干部子弟呢,可别挑花了眼。”
陆母变了脸色,冷声道:“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啊!”
徐寡妇也变了脸色,冷笑道:“我是好心提醒,咱们印染厂不就出了这事儿,媳妇去上大学了,都还生了孩子呢,才半年功夫就蹬了男人,另攀高枝了。”
“用不着你操心,我家长川和糖糖感情好的很,糖糖也不是那种人。”陆母的好心情都被破坏了,比吞了苍蝇还恶心。
徐寡妇就是那招苍蝇的屎,更恶心。
“那可说不定,长川再好也没干部子弟好嘛,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
徐寡妇心情好极了,她现在就盼着顾糖糖攀高枝,赶紧甩了陆长川,气死朱向华。
陆母铁青着脸,看不得这女人的得意,故意问:“你家牛大江的工资拿回家了没?都花在对象身上了吧,真没看出来,你家牛大江还是个痴情种!”
徐寡妇一下子黑了脸,狠狠瞪了眼,提起衣服就走了。
陆母得意地哼了声,从屋子里提了衣服,哼着小曲洗了起来。
顾糖糖和陆长川一块到了学校,来了很多新生,都扛着行李,衣服都很朴素,胸前别着像章,单从衣服上就能明显区分出新生的来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