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野心里很复杂,如果是以前,陆长川这样说,他肯定掉头就走,可现在他却开始反思了,或许他以前真的错了吧?
老爷子在家经常说,人情是门学问,要是学好了,不管去了哪都能如鱼得水,老爷子还说,如果人人都不和你好,只有两个原因。
一是你太优秀,二就是你得罪了所有人。
前者他有自知之明,还没优秀到被所有人排挤的地步,那就只能是后者了。
“我知道了。”陈野笑了笑,说话语气比以前好多了。
这些日子在外面租房,过得捉襟见肘,在这之前他一直都很顺,也就是这些天才算体会到了生活的艰苦,以前不觉得钞票很重要,还觉得他妈说的那些话很市侩,什么过日子就是柴米油盐酱醋,有情饮水饱是骗傻子。
这些话他妈经常说,他听了很反感,可前阵子他四处借钱,感觉到了那些人不耐烦的眼神,还有大院里的人的鄙视,陈野心里百感交集,终于有点理解他妈了。
他确实是头顶着陈家的光环,才会得到那么多的善意和称赞,如果没了陈家,只他陈野一个人,真没有人会在意他,他甚至都比不上陆长川。ωWW.
陆长川在单位里如鱼得水,从厂长到车间工人,都对他印象很好,靠的是他自己的能力,而他则是靠的陈家,他搬离陈家后,昔日的善意消失了不少,或许这些人以为陈家放弃他了,懒得和他做表面工夫了吧?
陆长川眼神讶异,今天的陈野像变了个人,以前他要说这些话,这傻子肯定要吵,今天却安安静静的,也不发脾气了。
这是被社会的铁墙撞聪明了?
“这样才对嘛,要听得进劝,我爹常说,父母支持的不一定对,但父母反对的,一定要慎重些,就比如那个顾惜惜,一百个人有99个反对,还剩下一个瞎子看不到,你就得慎重了,别……”
陆长川心里一松,说话也不把门了,他是真不希望好兄弟这朵鲜花,被顾惜惜那坨瘟牛粪给糟蹋了。
顾自说着的陆长川,也没注意到兄弟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拳头也捏紧了,实在忍无可忍的陈野,沉声道:“你别逼我出手啊!”
要搁以前,他拳头老早抡出去了,但经过了现实的打击后,陈野冷静了许多,可还是不想听这些废话,他还喜欢着顾惜惜,不想听任何人贬低她。
陆长川愣了下,将剩下的话吞了回去,有点懊恼,差点被陈野的表象迷惑了,这傻子还和以前一样,压根没变。
“反正是你的终生大事,你自个愿意我也管不着,但你可得想好了,顾惜惜是农村户口,以后你生的孩子也随娘,是农村户口,哎呀,我又给忘了,顾惜惜生不出来,你肩上的担子能小点儿。”
陆长川拍了下嘴,他最近的记性不太行,回去吃几个核桃补补脑。
“你有完没完?一而再再而三的说这事,惜惜她只是身体不好,不是生不出来,我会给她治病的。”陈野忍无可忍了,成心的吧?
陆长川神情犹豫,纠结着要不要说,说了怕陈野生气,不说吧,又于心不忍。
“有屁就放,别獐头鼠目的!”
陈野没好气地凶了句,这家伙婚前还相貌堂堂,婚后贼眉贼眼的,就知道顾糖糖不是良配,把好好的人给糟蹋了。
“我劝你还是别浪费时间了,沈神医都治不好,东城还有谁能治好?”陆长川直言。
“我带惜惜去京城!”
陈野火气一下子上来了。
“你有钱?”
陆长川轻飘飘地问了句,眼神怀疑,吃饭的钱都要借,还想去京城看病?
一点都不务实,就是日子过得太舒服了,天真还单蠢。
陈野三丈高的气焰顿时瘪了,心里涌上悲伤,他确实没钱,父母也不会支持,可他还是好讨厌陆长川,为什么要说出来?
娶妻娶贤,老祖宗说的对,娶了个粗鄙的妻子,好好的陆长川都变得讨人厌了。
“用不着你管!”
陈野白了眼,转身就走,不想再说下去了,他怕自己会气死。
“不管就不管,当我喜欢管啊!”
陆长川利索转身,他还得回去给媳妇做台灯书桌呢。
陈野眼角瞟到他车上一堆木头,忍不住问:“你拿这么多木头干什么?”
“给我家糖糖做小书桌,放床上看书,还要弄个床上的小台灯,糖糖说她喜欢粉蓝色,这个好看吧?”
陆长川立刻来了兴致,拿起荷叶边的灯罩显摆,他手巧,干活细致,灯罩确实很漂亮,可陈野却看得刺眼,后悔他为什么要多嘴问,给这家伙得瑟的。
“还行!”
陈野敷衍地说了句,还提醒道:“你拿这么多木头,小心让人看到。”
上次他拿了些木头,带回去给顾惜惜引炉子,也没多少,可被门卫看到了,硬说他挖单位墙角,还去找了领导,当时他无地自容,好想钻地缝,那堆木头也不要了,宁可花钱买木炭,也不要再受这种屈辱。
“没事儿,传达室的刘叔和我关系好着呢。”
陆长川浑不在意,这么几根木头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