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你放任她身上的诅咒生长的理由!”夏油杰眉头紧皱,声音冷厉。
“镇上的咒灵都是你拔除的吧,为什么只放过这只?,你明明有能力消除所有危险!”
维尔德叹了口气,他大概明白了自己的预备役命定半身的灵魂为何如此痛苦了。
上一个妄图以一己之力,护佑万民的老朋友,早已经堕落为魔物。想要保护所有人的结果,就是谁都保护不了。
“织子的怨恨之源已经消除,她现在的怨恨与其说是恨意,不如说是她心底隐藏的愧疚。”维尔德给对面一脸不赞同的高大青年续了一杯热茶,“那个魔物的本体,是她的孩子,也是她曾经软弱的自我。”
夏油杰愕然抬头。
“没有什么情感是单一不变的,万事万物皆有联系。”维尔德的声音平缓而宁静,“爱与恨。破坏与保护。本就是一体两面,她曾经万般憎恨的孽种,如今却是她心底愧疚的对象,是她的力量之源,她的一部分。”
夏油杰想起女孩凶狠的眼神,难以想象对方身上曾遭到的怎样的灾难与侵害。而对面这个人,又是以怎样的方式,挽救了一个本应坠落深渊的无辜灵魂。
“但不管怎么样,你都违反了咒术界数条规定。你必须和我走一趟。”夏油杰干巴巴地说。
他站起身来走向大主教,弯下腰将其困在自己的双臂间,不管这家伙有多强,看着这豆芽菜般的身材就知道,他肯定非常不能打——
“你要是不想被扔进监狱关上几年,最好老实告诉我。”夏油杰低下头,凑近维尔德,狭长的凤眸轻眯,声音轻柔道,“你到底是谁,来这想做什么?”
他的眼睛真好看,像是紫色的魔晶。维尔德盯着夏油杰凑近的脸不慌不忙地想到,鼻尖萦绕着的,是对方身上传来的烟草气息。
坏孩子,我喜欢。
大主教伸手推了推咒灵操使的手臂,没推动,行吧,这些骑士总是这样,肌肉硬得活像一堵墙。
“吾名维尔德·多曼·路德维希。英雄剑“游子”持有者,死于第五次深渊之战。这是我的第二次人生。”大主教定定地看着眼前的青年,语气诚恳又坚定,“圣灵在上,命运指引我,为你而来。”
夏油杰不是傻子,过往的诸多经历赋予了他辨认是非的能力,他当然能看出对方真的没说谎。
但是这也太离谱了。
在他纠结时,维尔德深吸一口气,决定浅浅开个大证明一下自己的诚意。
他点亮了身后纯白色的脉轮,净化术——驱散友方身上一切不良效果,恢复一定魔力值。
白色的闪光中,夏油杰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个自带光效的汤姆苏神棍凑上来,在自己的额头印上一吻。
“愿圣灵保佑你,我的孩子。”
纯白的脉轮下,对方本就无瑕的面庞显得越发圣洁。
仿佛有人在夏油杰的脑子里放了一场烟花,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温暖迅速充满了他整个身体,那不断侵蚀他肺腑的恶心感全部消失不见,巨大的愉悦感袭来前他恍惚间听到了那个混蛋神棍的声音。
他说:“好梦。”
接住了因灵魂冲刷而陷入昏迷的预备役骑士,大主教心情很好试图地将其扶起,准备扶上楼好好安顿他,碍于身高差尝试失败。
头脑灵活的大主教转而给自己施了轻身术,将高了自己两个头的高大青年打横公主抱了起来,掂了掂,感受到了令人满意的重量,起身上楼。
身材不错,看来很注意锻炼,未来生活有保障了。
心情很好的大主教畅想着自己只用划水加加血,驱驱debuff就能征战四方的美好未来。快活得要哼起歌来。
将自己可爱的持剑骑士塞到被子里,大主教随手给房子施加了好几层保护咒,层层叠叠的护持结界闪着五颜六色的致命光芒,就算是深渊魔王来了也只能泪奔而走,足可见大主教保护自己半身的决心。
确保安全后,维尔德跪坐在窗前,双手平举摊开拥抱月光,又在胸口十指交握,在心中默念祷词。
脉轮的光芒在夜色下尤为柔和,在圣光的指引下,镇民们虔诚的信仰之力如同涓涓细流,汇聚成金色的小溪,注入大主教的体内,滋润他干涸的魔力池。
现在维尔德的实力,还不足他鼎盛时期的十分之一。
二十岁执掌圣裁所,收服英雄剑,他是当之无愧的神子,是白都所有骑士梦寐以求的神队友。
但他至死也没有指定一人作为自己的“护剑骑士”。
维尔德永远记得自己的养父,那个边境战线破烂小教堂里的年老牧师说的话:“当你有天能够遇见他,维尔,不需要任何测试,你就知道一定是他,命运已经为你选好了答案。”
是的父亲,命运已经为我选好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