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风的嘶吼声很快引来了房书路和裴宵衣,两个男人都穿着寝衣,看起来应是睡梦中听见声响,便什么都顾不得,施展轻功以最快速度赶了过来。
“怎么回事?”房书路看见房内惨状,也不禁动容,“谁干的?”
春谨然叹气摇头:“凶手跑得太快的,连个影子都没见到。”
“第一个发现尸体的,是三公子?”裴宵衣瞥了眼仍在悲恸的青风,话却是问向春谨然的,带着淡淡的微妙。
春谨然明白他的怀疑,果断道:“是我和三公子一起发现的。”
裴宵衣皱眉,仿佛不太能理解:“一起?”
春谨然解释:“我正和三公子在房内讲话,忽然听见二公子这边有打斗的声音,赶过来一看,二公子已经遭遇不幸。所以你不用怀疑三公子,他根本没有作案时间。”
“你正跟被禁足的三公子在房内讲话?”裴宵衣故意加重“被禁足”三个字。
春谨然听出了他话里的嘲讽,但这次是干正事,必须昂首挺胸:“对,我是又潜进去了,但我是去找线索!”
“那找到什么了?”裴宵衣问得漫不经心,摆明嘲讽。
“这不还在找呢,二公子就出事了。”春谨然觉得自己也是倒霉,而且……等等,他干嘛要这么老实地回答裴宵衣啊,这人谁啊!
正想反唇相讥,那头房书路忽然大喝:“什么人!”
春谨然连忙全身戒备,却见两个青门弟子出现在门口,见房书路大喝,立刻双手抱拳:“房公子切莫惊慌,是我等。”
原来是看管青风禁足的那两个人。
“我们刚刚听见声音,便立刻赶过来,正巧看见一个黑影往南面逃,我俩就去追……”
“追上了吗?”为首的弟子话说一半,便被青风焦急打断。
弟子摇摇头,也很懊恼,不过却把手里的东西递到众人面前:“但是在前院发现了这个。”
那是一件被丢弃的夜行衣,从撕开的口子看,脱它的人一定十分着急。
“南面是青门的正大门,这夜行衣又被丢在前院,”房书路沉吟道,“难不成……凶手已经逃离青门?”
“不,如果他想逃离青门,大可以穿着夜行衣逃,有夜行衣的掩护岂不更易逃跑,怎么会反而花费时间脱掉它?之所以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也要丢掉夜行衣,是如果将它藏在自己身边,迟早会被发现……”春谨然说到这里停住,转身看向窗外夜色,目光炯炯,“因为,凶手就在青门。”
青长清到来的时候,青风已经将他哥哥放回床上,用被子盖住了全身。老人颤巍巍地掀开被子一角,便再难承受,踉跄着后退几步,幸得孙伯与江玉龙扶住,才没有摔倒。青长清、孙伯和江玉龙是一起抵达的,按理说青长清与孙伯一起来,很好理解,可加个江玉龙,就成了一个非常奇怪的组合,因为江玉龙所住的位置与青长清所住的天青阁在青平出事的这个房间的两个相反方向,断没有两路人马在途中会合的可能。除非,春谨然默默地皱起眉头,青平出事时这三个人就已经在一起了。
“是……我的儿吗……”
一声微弱的无比颤抖的呢喃,带着无法置信的巨大悲伤。
林氏,来了。
房间忽然变得死寂,一室男人,却没人能够回答她。
女人再也无法欺骗自己,猛地扑到床边,泣不成声。没多久,她忽然开始用力推青平的尸体,好像这样就可以让孩子活过来。
春谨然看得难受,想出声劝慰,可刚说了“二夫人”三个字,林氏便在急促的抽泣中晕厥,倒在了儿子的尸身上。
“快带二夫人回房休息。”青长清已经心力憔悴。
这厢林氏刚被抬走,那厢江氏和元氏也到了。春谨然特意去观察两个女人的表情,江氏虽仍冷着脸,但在看见青平尸体的一刹那,眼里的震惊是骗不了人的;至于元氏,虽也一脸惊恐,但死的毕竟不是她的儿子,相反,青平的死恰恰洗清了青风的嫌疑,故虽不合时宜,元氏还是开了口:“风儿在禁足,不可能是他干的!”
青长清有些疲惫地揉揉太阳穴,毕竟一门之主,再大的变故面前,也没有乱了方寸,面对元氏的说法,他不说是,也不说不是,而是看向那两名看管青风的青门弟子。
那两名看守面面相觑,最后由一个人禀告:“我们确实是先听见了二少爷这边的打斗声,然后才看见三少爷和春公子一起出来的。”
意料之外的情况让青长清皱眉:“春少侠和风儿在一起?”
春谨然连忙解释道:“虽然我只是一个外人,但是我真的很想抓住这个下毒的恶人,所以便去向三公子了解一些情况。”
“如果风儿就是凶手,”青长清问,“你岂不是与虎谋皮?”
“我认为他不是,”春谨然迎上青长清的目光,“而且刚刚二公子被害时,我正与他在一起,我可以为他作证,这两位青门少侠可以为我俩作证。”
“那到底是谁!”青长清猛地一拳捶下去,生生震碎了桌案上的茶杯。
春谨然垂下眼睛,思索片刻,道:“现在可以确定凶手就在青门之中,而且会武功。”
“哈,”青长清怒极反笑,“青门之中会武功的弟子何止百千!”
“但是既会武功又有机会给青宇少爷下毒的,”春谨然抬起眼睛,看向江玉龙,“只有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