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上梁德帝自然而然不会怎么和他说话,只问起七皇子的学业,又问起九皇女近来如何……
九皇女战战兢兢,很怕自己的父亲。但七皇子却很是不卑不亢。
这不是个好兆头啊……贺松宁心下更冷。
这时宫人依次呈菜上桌,
一样罕见的菜式被摆在了薛清茵跟前。
薛清茵挑眉道:“庄子上的?陛下前些日子不是才说不行吗?”
“朕是说,膳食局的人不必去你庄子上学,将人弄进来有何难?”
薛清茵震惊了:“您不会把人给净身了吧?”
真是坏事做尽啊!
这不给她招恨吗?
“这是他的幸事。”梁德帝道。
他对薛清茵的震惊还有些不解。
他已然满足了她,她不应当高兴?
薛清茵语凝噎。
这便是他们冲突所在。
梁德帝待她是越来越好,但他的身份地位注定了“顺他者昌,逆他者亡”。而他心下绝不会有半分愧疚。
因为臣为君死,放在当今那叫死得其所。
九皇女对着那道新奇的菜式舔了舔唇。
梁德帝见状笑道:“那是你王嫂爱吃的,你若想尝一尝,须得同她说好话才是。”
显然全然没将方才的话放在心上。
九皇女不知道大人们刚才在说什么,此时听了梁德帝的话,便鼓起勇气转头看向了薛清茵。
她心道这还是父皇头一次和她说这样多的话呢……
薛清茵这厢收起奈,抬手捏了把九皇女的脸:“喏,你吃就是。你这样可爱,何须求我?”
九皇女一张脸便更红了,声音细若蚊蚋:“谢、谢王嫂。”
有皇帝这一番铺垫,董贤妃三人的确又与薛清茵亲近了许多。
七皇子在桌上虽然话少,但等到临走时,还特地朝薛清茵拜了拜。
跨出门,九皇女问:“哥哥,你怎么不和王嫂说话啊?”
离了皇帝跟前,九皇女的话就显得多了不少。
七皇子脸红道:“我上回说她是妖精。”
九皇女轻声细语道:“王嫂那样好,她不会记怪你的。”
“今日怎么不见她的丈夫?”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
“上回王嫂说了啊,她嫁给宣王才知道,府中已经有一位貌美如花的侧妃了。她定然是不受宠呢。”
七皇子嘀咕道:“可她已经足够好看了啊……”
董贤妃听这一双儿女正儿八经地聊着宣王妃的事,面露惊愕。
宣王哪里还有侧妃?
原先的侧妃不就是这位薛姑娘吗?
感情宣王妃逗他们玩儿呢。
董贤妃欲言又止。
她今日也看出来了,陛下有心让她这一双儿女与薛清茵亲近。若说出来,恐怕还不大好。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不是让他们同宣王亲近?而是同宣王妃亲近呢?
董贤妃脑中有了个可怖的念头,她顿时心跳如擂鼓……不、不会吧?陛下难道……
她看向自己的儿子,浑身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那厢梁德帝起身离开,留下了贺松宁和薛清茵“兄妹”二人说私密话。
“不问问我今日在外头等了多久?”贺松宁开口便道。
薛清茵冷淡道:“若早知你在外头,我就叫人将你打走了。”
“好狠的心。”贺松宁叹了口气,但紧跟着话音一转,语气微冷,“陛下要将七皇子培养成储君?”
“我怎么会知道?”薛清茵歪头。
“那就是了。”贺松宁垂下眼,遮掩住了眼底的森森冷意,“否则今日不会摆这桌宴。以你的地位,何须要你去讨好七皇子等人?”
薛清茵保持了沉默。
贺松宁喃喃道:“你知道我旧伤未愈,又要为陛下侍疾,后来却患上骨蒸病,不得不独居一隅是何等的痛苦吗?”
他站起身来,面色并没有因为愤怒而扭曲。
他甚至显得有些平静。
他转身向外走去:“你不知道,也人知道。就算知道,也人会在意。”
“人会在意。”
他没有歇斯底里地砸东西,也没有说半句狠话,连恳求薛清茵待他温柔些都没有……
薛清茵知道,他这是真的发了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