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更让阿尔忒弥斯感到在意的是,在他的视野范围之内,可以看到有着绿色长发的神造兵器正在将自己的肩膀上面扛着的什么东西朝着下方丢去。
那被他抛下的东西就这样直挺挺的朝着下方堕落,被那翻涌着的黑色泥海一口吞了下去。黑色的泥海翻涌了片刻,将这掉下去的东西彻底的吞噬了,没有留下哪怕是分毫的存在的痕迹。
阿尔忒弥斯的瞳孔猛的一缩。
神明的视力可以清楚的捕捉到,那被金古丢下去的,分明就是一个人类。
他金银双色的眸子里面立时便写满了震怒。神明朝着天空举起手来,银色的月瞬间在他的头顶出现,光芒甚至一度盖过来天边的那一轮烈阳。
很显然,戈尔贡的所作所为已经彻底的触怒了他。
随着阿尔忒弥斯将手放下来的动作,漫天的星辰全部都落了下来,深深的砸到了那些泥海之中,震起来了巨大的水花。星辰上面携带着蓝色的火焰,瞬间就将周围的黑泥全部都蒸发,只在原地留下来了些许的干硬的泥壳。
金古仓皇回头,看到的就是站在星光之下、悬浮于泥海之上的银发的神明,素来都是十分冰冷的面庞上此刻却是生动了起来,写满了愤怒,看上去倒显得他更加的生动和鲜活了起来。
“是我错了。”
阿尔忒弥斯说。
“我之前不应该因为考虑到这一具身体是属于恩奇都的,所以才会放你离开……你和恩奇都,是完全不同的个体,将你们混为一谈,的确是我的错。”
听到了这句话,金古带着些癫狂的大笑起来。
“我本来就不是恩奇都!!”
他说。
“分明是你们自己在那里自顾自的做出了定义……我是金古!是提亚马特神的孩子,才不是那个愚蠢的天之锁!”
“……你是这样想的?”
阿尔忒弥斯冷声问。
“那么,就把那一具身体还回来——然后,你也好,还是戈尔贡也好,全部都去为了那些横死的人类在冥府之中忏悔吧!”
这一片天全部都暗了下来。
但是比起暗下来了的天色来说,还是半空中的阿尔忒弥斯要显得更为光辉和耀眼。一片阴影之中,他是天地之间唯一的光,照亮了无边的夜。
神明居高临下的看着下方的恩奇都和作为母体孕育着子嗣的戈尔贡,那些黑泥似是察觉到了某一种即将到来的危险,一扫之前的姑且还算是平静的表象,直接暴动了起来。
它们不断地跃动着,朝着天空不断的接近,就像是这世间最为低贱而又阴暗的一切在不顾一切的想要将九天之上的明月拽下来,一同被黑暗沾染,共同堕落沉沦。
月相在阿尔忒弥斯的身后浮现,群山的影像悄然的围绕在他的身旁。这世间的一切都像是离他远去了,在阿尔忒弥斯的双眼之中所能够遗留下来的唯一的影像就只有地面上横躺着的、金色的有如尽数构筑而成的四只巨大的羽翼全部都被黑泥黏住、深陷于那一片的黑暗之中的戈尔贡,以及再朝上面一些的金古。
长弓搭上了箭,直直的指向了那一边,尖端蕴含着可怕的威势,只需要那么一个契机,便可以分开山海,隔断江河。
被他揣在怀里面的恩奇都团子跳动了两下,像是在安抚阿尔忒弥斯不要太生气。
天地之间一时都像是沉寂了下来,甚至连风声都不很是能够听闻,宛若暴风雨之前那最可怕的宁静。
终于——在某一个时刻,阿尔忒弥斯的眼眸一动。
那一根箭终于离弦,携带着不可阻拦的威势朝着戈尔贡直冲而去。即便是金古立刻就反应了过来,金色的天之锁横空而出想要将那一根箭阻拦,但是除了寸寸从空中掉落下来的金色的断链之外,那没有能够起到哪怕是一丁点的、阻拦的作用。
无数的花瓣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涌了出来,环绕在那惊人的一箭上面,但是却依旧没有能够起到作用。
“阿尔忒弥斯殿下!”
梅林的声音在阿尔忒弥斯的耳边响起,带着与他往日里面的那种玩世不恭完全相反的慌乱。
“您现在还不可以杀掉魔兽女神——!”
“我忍不下去了。”
阿尔忒弥斯的声音冷的像是可以将天地都一并冻结。
“我为乌鲁克的守护神,这一个国家,这一片土地上面生存的所有人类,全部都是需要我庇佑的信徒。”
“我当年尚且无法容忍宙斯对人类的迫害,如今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信徒被肆意残杀而无所作为!”
“这一次,无论你有着什么样的理由,我也绝对不可能再放任她继续存在于此了!”
“可是——!”
梅林也急了。
“戈尔贡不过是表面的那一把锁,如果现在就把【锁】打开、把【门】后面的【那个】放出来的话——”
“那会是任何人都没有办法阻拦的噩梦!!”
但是听闻了梅林这样的话,阿尔忒弥斯却是笑出了声来。
“那又如何?”
他问。
“噩梦寄托于暗夜,而我自当成为照亮长夜的万丈光芒!”
“无论那门后面都有什么,我自当一力抗下!”
“这是我的国家!我的子民!我的信徒!”
而伴随着阿尔忒弥斯的话音落下,那一支箭也刺入了戈尔贡的身体,随后,轰然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