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得好,有恒产者有恒心。
忽然在天上拥有了这么大一个酒企,岑羽有种马上就能移民天界定居下来的错觉。
好在他脑子清醒,明白如今一切都是凭运气和龙崽来的。
没了这些,他就是普通凡人一个,凡人又如何能留在这天上?
不过岑羽还真没什么留在天界的功利心。
比起这里,他其实更喜欢山里河边的小木屋,日升起、日落歇,逍遥自在,平平淡淡。
岑羽也已经想好了,等龙神渡劫回来,他就跟龙神说清楚,请龙神送他回凡间,能送去先前那座山最好,送不到那座山,那他就重新找个有山有水的地方。
反正他这趟穿越之旅不求名不求利,苟住活着就行。
至于小球,龙族幼崽,他肯定是带不走的。
岑羽兜着怀里的小家伙轻轻拍了拍:陪伴一程,也算缘分一场,足够了。
这之后,岑羽抓紧最后的相(撸)处(毛)时间,每日抱着睡熟的小家伙寸步不离地照顾着。
朔悦进进出出幽明殿,去内庭回禀天君,均是说岑羽君照顾龙崽悉心有加,整日除了玉露台,都只在幽明殿,未有二心,也不同其他仙人来往。
天君满意地点头。
这一日,也就是龙神渡劫的第四天,恰逢岑羽犯那肚子疼的老毛病。
他这下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了,内殿的云床上一躺,被子半盖,小家伙往肩上一挂。
朔悦来看他,以为他病了,伸手给他搭了个脉,刚搭上就觉得不对:“你这似乎不是病。”
岑羽说了病症:就肚子疼、一抽一抽的那种,每月一次,一次五六日,床上躺着会好些,暖和一点会好些,焐焐肚子也会好些。
就跟女孩子的大姨妈一样,除了不会掉血。
朔悦收回搭脉的手,问:“你近来有没有碰什么不该碰的?”
嗯?
朔悦想了想,肯定道:“你身上有契术。”
契术?
朔悦:“凡间的一种小把戏。”
一般用在主仆间,更多的用在灵兽身上。
比如主人希望灵兽去完成什么事,就会下这种契术,只要任务及时完成,契术就会自动解开,否则会有腹痛之苦。
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术法,任务完不成也不会伤及性命,但偏偏无法可解,契术也会一直留在身上,月月腹疼几日。
朔悦提醒道:“你仔细想想,有没有碰过什么,一般这种契术,都会被下在所愿瓶上。”
所愿瓶?
岑羽想起来,他还真碰过一个所愿瓶,是在刚穿来的时候,原主放东西的芥子空间里。
也就是说,岑羽理了一下:他打开原主的所愿瓶,听到了瓶子里原主的心愿,契术就自动到他身上了,他只有完成原主的心愿,契术才会消失,他才不会每个月疼到有气无力?
原主的愿望是什么来着?
岑羽记忆力不错,记得很清楚,原主的所愿瓶圆圆的一小个,他刚来时不懂,以为是什么装东西的搪瓷罐子,拔开木塞,却从瓶口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那声音阴郁寡欢,先是低诉他这多年在这后山过得有多苦闷难熬,接着便说他近来自觉活不长了,然,心有残念,到死也不甘心。
岑羽连芥子空间都不用打开,更不用重启所愿瓶,就能重复那四个愿望。
飞升。
找回母亲遗物。
寻到叛逃师门的师父,问他缘何要无故剖他内丹,毁他前程。
问江雾轻,既然最后也同其他飞升的同窗一起摒弃了他,当初何必要那般信誓旦旦、海誓山盟。
岑羽给这四个心愿做了个总结:
事业问题、原生家庭问题、人际关系问题、感情问题。
岑羽叹了口气。
朔悦问:“怎么了?”
岑羽:“没什么。”
只是觉得任重道远。
他早早就打开了所愿瓶,早早便知道原主的遗愿,但他原本是没有想法、也没有动力和能力去为原主完成这些心愿的。
因为他是他,原主是原主。
他也不是个多有责任感和道德感的人,当初初来这个世界,想的也只是怎么好好活下去,那一个两个三个四个的愿望,每一个都看起来那么遥不可及,根本无法达成。
而如今……
岑羽心道这是天意?还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他竟然真的到了天上——虽然这并不是飞升。
如今,这道契术横在眼前。
向来最会做选择的岑羽,忽然有些犹豫了。
帮原主完成心愿?
契术会解开不假,可那些与他有关吗?
不帮原主?
不帮……
岑羽想起了仙府后山那摇摇欲坠却整洁干净的小木屋,柜子里叠得整整齐齐的穿了又穿、洗得发白的衣衫、裤袜,还有那些翻得书角都烂了但依旧平整的书册。
以及芥子空间里的所愿瓶,书写在纸上自我宽慰和孤独排遣的字句,刻在树干上一日日算着时间的刀痕。
岑羽甚至能想象得出来,没了内丹、施展不了术法的原主有多无助,明明所想所愿根本无法达成,只能留一个所愿瓶在芥子空间里,还要自欺欺人的附上一道契术,仿佛以后真能“挟持”谁来替他完成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