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讷讷地说。
唐楷不明白他怎么好好地就傻了,可那双潋滟的眼睛满盛着灯光,静静地望着他,其中却似有泪光一划而过。
气氛到了,情绪到了,时机正好,不需要有谁提醒,唐楷一瞬间福至心灵,上前一步将孙自南拦腰抱住。
孙自南轻轻一颤,却没有说话。
“我刚才说错了,”男人眼底笑意莹然,低头与他鼻尖相触,亲昵地说,“其实还有。”
孙自南脑子已然不转了:“有什么?”
唐楷:“睡前故事之后,还有一个吻。”
干燥微温的唇瓣压下来,轻柔的吻像一朵悠悠飘落的花,在他额头上栖息片刻,才化作蝴蝶翩然飞走。
咚咚、咚咚、咚咚——
每一下心跳都仿佛是破茧而出的响动,有一万只蝴蝶同时在他胸膛中振翅,掀起一场无人知晓的风暴。
可是没有电闪雷鸣,也没有毁天灭地,一切臆想中的崩塌都没有来临。只有蝴蝶们追随着第一只飞远,继而化为漫天四散的花雨。
孙自南满手都是面粉,扎煞着手不敢推他也不敢抱他,倒是唐楷不管不顾地占足了便宜,死死搂着人家不撒手:“怕你激动,就不开大招了。”
“但是你要习惯……”
“下一次我准备亲这里。”他伸手戳戳孙自南的脸颊,想了想,又贴着他耳边小声说,“等你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就可以让我讲《睡美人》了。”
孙自南终于从那梦幻的神游天外里回过神来:“你……”
他一开腔,嗓子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哑了,唐楷却好似被这一声烫着了,全身狠狠地哆嗦了一下,随即松开他撒腿就跑。
留下原地的孙自南一头雾水:“你跑什么?”
他虽然懵逼但是不傻,大家都是男人,他转念一想就想明白了。
孙自南垂头看向案板,白白胖胖的面团躺在盆底,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唐楷的蛊惑,那样子看起来居然有几分憨态可掬。
他再三克制,终于还是没有忍住,肩膀耸动。
“哈哈哈哈哈哈……”
寿宴风波过后,两人过了一段难得的消停日子。同居生活带来了习惯上的互相磨合,越发熟稔,越发亲近,两人就像是一对齿轮,经历过初期的滞涩,渐渐被对方打磨出了形状,终于咬合紧密,平稳地运转了起来。
当初说好的一星期早就被抛在脑后,整个暑假唐楷都泡在孙自南家里,吃他的睡他的,还要三不五时偷香讨吻,着实体验了一把被大佬包养的奢靡生活。
相比之下大佬就很心塞,别人家的小白脸温柔体贴又十项全能,让往东绝不往西,让打狗绝不撵鸡,他们家这个就会仗着长得好看为所欲为,敢拿他衬衫衣摆擦眼镜片,搞科研搞出了成果死活不卖给他,末了还要因为他加班回去晚了而嘤嘤嘤。
暑假到尾声时唐楷总算能在家歇几天不用去实验室,便自告奋勇当司机接送孙自南上下班。恰好他们公司就在市中心,旁边有大型商场,唐楷盘算着孙自南生日快要到了,打算去给他选件礼物。
买戒指还为时尚早,袖扣腕表都还比较合适,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在戒指柜台前驻足,提前思考一下他的求婚戒指应该订什么样的款式。
柜姐站在他身边,笑容可掬地问:“先生您好,请问是为女朋友挑选,还是要买对戒呢?”
唐楷说:“是男朋友。”
话音未落,背后传来重物坠地的“扑通”一声。
两人齐齐回头,发现是身后一位女士不小心把手拎包掉在了地上,一旁的男柜员赶紧替她捡起来。那女人戴着墨镜,什么也没说。唐楷感觉她似乎是往这边望了一眼,不过他心思在戒指上,没有仔细观察,很快扭过头去。
柜姐趁着这一瞬间调整好状态,带着满分笑容道:“男士戒指在这边,先生请跟我来。”
唐楷抬步跟她走了过去,随口道:“对了,我也要看一下袖扣。”
项链展柜前。
女人死死地抓住皮包手柄,几乎要在上面掐出指甲印来。她似乎是在入神地看着黑色天鹅绒上的项链吊坠,可那边柜台的对话却似毫无阻隔,源源不断地涌入她耳中。
“他喜欢……简约的款式,对,不要复杂的镶嵌,低调一点。”
“嗯,手指很瘦,皮肤白……还是白金比较好看。”
“袖扣帮我包起来,谢谢……好,改天等我量好尺寸后会再来。”
橱窗倒影上,高大男人刷卡结完帐,拎着精致的小纸袋走出了店门。她咬紧牙关,心一横,缀在后面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