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倦眼角变得越发猩红,他微微眯起眼,低下头。
裴与乐能感觉到陌生的气息靠近,伴随着对方信息素不允许拒绝地强硬灌入,有一种仿佛要被整个人吃掉的恐惧感,随着对方张嘴即将狠狠咬上他肩膀,他拼命地往沙发后缩,整个人都慌掉了,下意识惨叫道:“不要——”
“咔”的一声,咬入血肉的清脆声响传来,清晰得让人头皮发麻。
裴与乐在一瞬间停住了呼吸,他的脑海变得一片空白,眼角被吓出了泪花,整个肩膀都僵住了。
裴与乐屏住呼吸僵直了两秒,鼻子清楚地闻到血腥味从浅变浓,肩膀上预料中的疼痛却没有出现。
莫非他惊恐过度,都吓得感觉不出疼痛了?
裴与乐抽了抽鼻子,完全不敢往下看,深怕一低头便看到自己肩膀上面一片血肉模糊。只要不看,他就可以当是一场梦,逃避这恐怖的现实。可他身体直挺挺地僵持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感觉到一丝疼痛,周围的血腥味却变得越来越浓郁,越来越浓郁……
裴与乐犹豫了下,还是决定面对勇敢现实,要是真的受伤很重,他这样说不定会耽误最佳的治疗时间。
于是他忍住内心恐惧,小心地微微低下视线。
然后……
他看到霍倦咬的是自己扣住他肩膀的手。
牙齿毫不客气地咬入肉,鲜血顺着骨节分明的关节滑落,又顺着血管,一滴一滴滴落在他的锁骨上、衣服上。
“……”
裴与乐呆住了。
对方紧闭着双眼,神色带了点狂乱,咬自己咬得毫不客气,洁白的牙齿都沾上了鲜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霍倦应该是一直没有松开口,似乎是以此来维持理智。
……这一口要是咬在他肩膀上,绝对深可见骨。
似乎是察觉到他震惊的视线,原本闭着眼的人微微一动,睁开双眼,眼皮缓慢地往上撩,那双变得比之前更猩红的眼睛对上了裴与乐的目光,锁住他的视线。
裴与乐完全不知所措,眼看他仍然咬住自己的手不放,并且好像为了保持清醒,咬得更加深入了。看到此情此景,裴与乐真的大受震撼,实在害怕他再这样咬下去,会对那只手造成不可挽救的伤害,他终于忍不住嗫嚅道:“你、你不要这样,快放开……”
听到他的话,霍倦似乎思索了一下,慢吞吞地直起身体,随着姿势的变动,他也缓慢地松了口。
牙齿放开皮肉发出一声极其细微的“啵”声,随后又“啪嗒”一声,汹涌的鲜血因为没有了牙齿的阻塞,顺着他的手掌滑落。
嘴角染上血的年轻男孩,目光紧盯着他不放。
这个样子真是太惊悚了。
霍倦现在仿佛一只吸血鬼,正在虎视眈眈地看着他哪个部位好下口。这个样子实在不像是一个普通人……虽然Alpha本来也不是普通人。
裴与乐不停紧张地吞口水。
他既担心这个人咬自己,又担心他继续咬自己,两种情况都不是他想看到的,正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之际,又见霍倦再一次慢吞吞地,继续拉开二人的距离。
“……走。”
霍倦的声音很低,仿佛压抑着什么。
裴与乐很想掐着霍倦的肩膀摇晃。大哥,他不是不想走,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手软脚软,四肢都仿佛不是自己的,连站立都不容易,更别说走了。
他也想走啊,可四肢它听话吗?
裴与乐欲哭无泪,偏偏又不敢顶嘴刺激到霍倦。
毕竟看到他宁愿咬自己也没有伤害他什么,他的心里也不是没有触动……
不不不,裴与乐猛地一凛,告诉自己不能触动,本来搞到现在这个状况,也是这个人招来,他是最无辜的,现在还搞到进不得退不得,别提多纠结了。
“……我让你走。”
霍倦见他不动,原本就没有平静下来的眼眸,再一次危险地眯起。
他也想啊!裴与乐使劲儿动了动四肢,发觉还是软得不像话,根本不听自己的使唤,他真的想哭了:“我、我……”
霍倦眼眸映入一脸愁眉苦脸的少年,手指微微卷缩。他的脚步无声无息地往前一步,原先拉开的距离因为这一步而拉近了。就在这时,他意识到什么,猛地回过头,一张薄毯朝他兜头而下,霍倦的反应速度很快,身体急速地往后一退要躲开,在转瞬间又硬生生地停住。
薄毯堪堪盖到他头上,霍倦站立不动,他微微一顿,朝来者伸出一只手臂。
去而复返的徐宴西还以为真的要和霍倦打一场才能完全制止他,没想到他会这么配合,居然还主动伸出手,看起来他还没有理智全失。
徐宴西眉眼一挑,目光扫过霍倦那只满是鲜血的手掌,以及那个伤口十分狰狞的牙印,朝裴与乐睇去颇有深意的一眼。
随后他抽出一支细长的针管,往霍倦伸出来的手臂上一扎。
一切都在裴与乐目瞪口呆中发生,只见那扎完针后,原本一直给人危险气息的霍倦仿佛是紧绷的弦被彻底放开了,他的身体往前一倒,被预料之中的徐宴西接住。
紧接着,霍倦身上泄露的信息素开始收敛,裴与乐仿佛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四肢不再软绵绵的,逐渐恢复了力气,就连徐宴西脸上的神色也稍微松动下来。
他把霍倦扶到沙发上,拿出手机按了几个键,过了会儿,有几个高大的男人鱼贯而入,把霍倦带走了。
裴与乐对此整个状况外,四肢恢复力气能站起来了,眼看浩浩荡荡的一行人来了又离开,徐宴西还在,他并没有和那几个男人一起离开。
“……刚刚很抱歉。”
他看向裴与乐,虽然刚刚已经用眼睛检查过,但还是询问道:“有没有哪里受伤?”
“……”受伤是没受伤,就是受了很大的惊吓,现在还缓不过劲来。
裴与乐不知道跟他说什么,一直沉默着,脸色还是僵硬的。
徐宴西见他不回答也不勉强,他抬手拍了两下,一个看起来十分温文尔雅的青年走进来,他跟那人说:“送这位同学回家。”
什么?裴与乐下意识想拒绝,又见徐宴西拿起一旁的外套递给他,说:“我原本想亲自送你回去,但你应该不会想见到我。先回去吧,你衣服上都是血,用这个掩饰一下,他们会帮我帮你安全送回家的。”
裴与乐一顿。
外套散发着一抹淡淡的冷柏香。
不难想到是属于谁的。
他没有接过外套。
但他接受了徐宴西让他先回去的提议。
等裴与乐一走,徐宴西站在原地皱眉思索。
能处于易感期的霍倦伤害自己而自己却毫发无损……
那个Beta做到连Omega都做不到的事。
要是这个消息传到霍家,大概会引起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