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里的宗朔本来是夹着烟,这时候却忽然动作顿了一下。他微微皱眉蓦地回过头去。
车后夜空黑漆漆的,月亮被乌云遮住,没有一丝光亮,逼人的压迫仿佛从夜空中透露而下。
他神色凝重。
前面猴子不由回过头来:“宗局,怎么了?”
“我刚才好像感觉有人在看我。”宗朔皱了皱眉道。
猴子和万金都回头看了眼后面。
“宗局,是不是你这几天太累了?”
马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就算有也不可能透过车窗看进来。至于邪祟……看见他们躲还来不及,更何况凑上来。
没有一个邪祟能瞒过宗局的感知。
几人摇了摇头,宗朔皱了皱眉之后也收回了目光。
……
婚纱女鬼的白西装已经熨烫好了,她将蔷薇花折好之后放在里面,这才想起来去看那个漂亮人类。
然而她想象之中黑暗中的惨烈景象并没有出现,空气中的怨气不知道为什么少了很多。
不过好在总体没有出什么大问题。
薄岁还是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
婚纱女鬼松了口气,青白的眼中疑惑平复。也不再奇怪为什么这么久房子里的怨气才这么点儿了。
毕竟人还在上面好好躺着。
薄岁在清理完怨气之后本来是尝试着想要离开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门窗就是打不开,薄岁瞬间就想到了是鬼打墙。
要是一般人遇见这种事情。
不说面色发白,必定惊慌失措,但是他毕竟是条身经百战的咸鱼了。在思考了一番之后,最终决定还是躺回床上去。
出又出不去,安好无恙的站着绝对会激怒婚纱女鬼。
他不如躺在假装弱势,看看对方要做什么。
特殊管理局绝对在查这个到处作恶的女鬼了,以原著中他们破案的速度薄岁相信自己只要多坚持一段时间就完全有可能获救。
这样想着,将吸尘器挂回原位之后,薄岁面带微笑的闭上了眼。
也许是刚才吸尘器一顿扫荡的威胁,周围的怨气都不敢再太靠近。薄岁身侧诡异地空白了些。
不过这些隔着手机的婚纱女鬼是看不清的。
她提着白色的纱裙,这一次脸上的笑容终于咧开。
她要好好的化个妆。
然后……进去将人拖出来。
一个小时后……
婚纱女鬼爬进手机里,缓缓的想要从手机中降落在薄岁家中。
然而她不知道这一片已经被特殊管理局监控了。在她刚出现的时候,警报滴滴滴的响动着。
原本正在排查的宗朔指尖一顿,猛地抬起头来。
——云端小区九号楼?
薄岁眼睁睁的看着女鬼爬出来,婚纱刷落在地上,还能听到划过地板的声音。这时候房间里一片漆黑,他都佩服自己在黑暗中还能看的这么清楚,□□鬼片都没有这么惊悚。
薄岁深吸了口气,慢慢放松呼吸闭上眼睛,假装什么也看不见。随着唰唰的声音临近,薄岁都开始怀疑婚纱女鬼是不是爬着过来的了。
因为所有感官都集中在耳朵,他听的分外清楚,甚至连对方走到了哪儿都知道。
到了电视机旁。
薄岁抿紧唇,心中镇静。
这时候甚至在想……这个婚纱女鬼好像走的不太快,难怪每次害人的时候都要通过手机来,要是像鬼婴一样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那他大概也没办法像现在这样数着对方脚步了。
薄岁想到这儿随即又想摇头。
算了,他想那个叫自己妈妈,还想吃了他的鬼婴儿做什么。
思维发散着,薄岁忽然感觉身侧空气冷了些,好像一下子靠近冰柜一样,冷的让人忍不住僵.硬.。
腐朽的尸气扑面而来,一滴血滴在了地板上。
白玥扶正头纱,口中发出“嗬嗬”的声音,低头看着面前的人。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现实中真实的见到这个人,比起视频里还要好看。
薄岁原本是唯一一个不符合她电话杀人条件的人。
不过现在看来却又完美的全部符合。
——他美的异常。
比起六指与其他人,薄岁的异常就是美。
这样的艺术品完全有值得收藏的价值,而且这将是她最喜欢,最珍贵的收藏。
她会保留下他离开时最美的一刹那。
女鬼痴痴地看着薄岁,青白浑浊的眼珠血丝密布。
她伸手想要触碰薄岁,但是眼珠子转了转,思考了会儿之后还是决定先替对方换衣服。
怨气低低的萦绕在床边,不敢寸进。婚纱女鬼却只以为是因为她来了的缘故,没有丝毫怀疑。
薄岁屏住呼吸维持睡美人姿态也不容易。
刚才女鬼腐烂的指头要戳到他脸上的时候,他几乎有些忍不住,幸好中途女鬼不知道想到什么停了下来,要不然薄岁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露馅。
他刚松了口气,头上的阴影却陡然消失了。
女鬼离开了?
不,不可能。
心底想着时,薄岁却无法挣开眼睛去看,只能自己猜想着对方下一步动作。
女鬼将白西装放在一边,就像是给死人换衣服一样,痴迷地看着薄岁。
她先是握住薄岁的手,想要解开他手腕上的扣子。
冰蓝色柔软的袖子被血手抓着,薄岁只感觉浑身一僵,没想到他刚庆幸完女鬼不碰他脸,这会儿就被打脸了。
手腕直接和恶鬼接触,恶心与寒意几乎叫人头皮发麻。
女鬼解开薄岁袖子上的腕扣,又看向了另一边。
薄岁:……
幸好他当时买了特别复杂的睡衣,光是袖子上的扣子就有好几个。
他长睫微微颤动了下时,这时忽然嗅到了一股蔷薇的芬芳。
这是……蔷薇花?
这女鬼究竟要做什么?
薄岁心底疑惑了一瞬,刚准备睁开眼睛偷偷看一眼。
这时候却忽然听见“砰”的一声,耳边轰然一震之后,大门被人踢开,有人破门而入。
……
特殊管理局定位到婚纱女鬼之后连忙带人跟了过来,却没想到她竟然会去云端小区九号楼。
一路上宗朔心中都有些不好的预感,在看到她盯上薄岁之后,更是猛然皱起了眉。
他进来时,薄岁已经闭着眼睛昏迷了。他被解开袖扣的双手轻轻垂落,漂亮的腕骨微微凸显。
而与指尖一寸之隔,底下的怨气却像是蜂巢一样,缓缓向上汇聚。
床上躺着的青年此时面色苍白,鸦发凌乱的散在一边,也许是被怨气缠绕,眉头轻蹙着,显得十分不舒服。
可就是这样的场景,在那张皎月温柔的面容上却诡异的和谐,竟然显示出了一种濒死的艳丽来。
叫进来的人呼吸都不由静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