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方才还冷静自持的男人眼中含泪,激动不已,好容易平复下心情,云涛这才又看向林陌。
“你……叫什么名字?你母亲可好?你为何在文忠公府上?”再一看林陌一身重孝,当下脸色大变。
林陌摇头,“我名林陌,我母亲在我三岁那年便过世了。如今,我已被过继给先扬州巡盐御史林海大人为嗣子,前儿父亲去世,我和妹妹正在守孝呢。”
这番话透露出来的信息量略凶残呢,云涛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愣在了那里。
其他人也是吃惊不小。
如果云涛没有记错的话,他离家之前,可是亲自抱过妹妹的长子的!他妹妹芸娘是林淦明媒正娶的嫡妻,他的外甥是嫡长子,就算是真的要过继孩子给林如海当嗣子,也不该是林陌这个嫡长子吧?!
林陌笑了,“这有什么奇怪的?我娘去得早,我记事得又早,继母入门,先前还好,等到她生了自己的孩子后,我可不就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了么?”
他这话说得平静,没有一丝的起伏,显然他对自己的遭遇有着很明确的认知,并且已经完全接受了。
云涛却是虎目圆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陌摇头,“这事说来话就长了。”
“那就长话短说!放心,舅舅此次下江南的任务已经完成,有的是时间听你慢慢说。”
今天没有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云涛是不会善罢干休的。
显然,上座的昭瑞亲王也很想听一听某个人的八卦。
林陌耸耸肩,既然舅舅想要知道这些事情,他就是说与他知道又能如何?
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林陌直接把人带去了书房,开始向众人讲述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
听完林陌的叙述,他还没说什么呢,云涛已经气得怒发冲冠,站起身就要冲到林淦的面前,找他那位前妹夫,现陌生人林淦理论一二,却被林陌拦下了。
“舅舅不必生气,自母亲去后,那府上便已经不再是我的家了,否则我也不会离家五年,只在海上漂泊。当年他们弃我如敝履,如今我已然长成,将来的成就,已经不是他们所能望项背的了。面对那些注定不如我的人,何必费那么多心思在他们的身上呢?没得气坏了自己。”
用前世某些人的中二话来总结就是:当初你对我弃如敝履,如今我让你高攀不起。
嗯,原谅他这辈子的中二时期来得如此之早吧。
徒阡摇头,“当日本王在养伤时,就听到过这个消息,还在说那继母着实没有容人之量,生父也不慈,那被过继出去的嫡长子也实在可怜呢。没成想,那个小可怜竟然会是你。”
林陌被那句小可怜惊了一下,只木着一张脸看了徒阡好一会儿,这才红唇轻启,留下两个字“呵呵”。
被“呵呵”了一脸的徒阡压根不知道这两个字的深层含义,看了他一眼,继续道:“不过,如今知道了那个嫡长子是陌哥儿你,本王就放心了,想必用不了多久,那府上定然会追悔莫及了。”
林陌这次的笑容真诚了许多,“借您吉言了。”
云涛却是不想就这么放过林淦一家。
姑苏云家原也是书香望族,家资丰厚,几代人积累下来的财富,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云氏身为云家这一辈唯一的姑娘,当年也是千娇万宠着长大的。
云氏出嫁时,云家也是给了十里红妆的陪嫁的,原想着多给些陪嫁,让姑娘在夫家的时候,能过得轻松自在一些,谁能想到云氏却是个福薄的。
不过几年,便香消玉殒了,只留下个年纪的嫡子受着继母的搓磨。
本来林陌的日子也不至于会过得那么凄惨,问题却是出在了云涛的身上。
林陌出生的那年,正值大比之年,云涛自觉极有把握,收拾了行装,带着一个书童就赴京赶考去了。
结果,家中父母没能等来他金榜题名的喜讯,却等来了他途中遇到山匪,生死不知的噩耗。
两位老人当时就病倒了,两人年纪本就大了,再加上有心人操纵,没过多久,二老相继过世,撒手人寰,云家那万贯家财,也被人瓜分一空。
云家突生变故,云氏根本来不及做什么,事情就已成定局。
很难说,当年云氏早亡,没有云家巨变的原因在。
若是当年云家没有出事,即使云氏没了,有云家在,也可以护住年幼的林陌。
可惜了,假设永远只是假设,事实总是那么的残酷,如果林陌没有觉醒前世的记忆,早就死在林陈氏一手导演的天花上了。
如今云涛回来了,身份又是如此尊贵,林陌脑子转了转,对云涛说道:“舅舅莫要自责了,一切都是天意,天命不可违。斯人已逝,往事不可追,最重要的还是要看活着的人不是?您若是心里过不去,我这里倒是有一桩事儿,除了舅舅外,怕是没人能够办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