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晔支着一条腿半坐在床上,冷金色的魔瞳毫无温度地在沈鸿雪身上看了一眼,落在他缠满绷带的手臂上那一片鲜红的血迹,魔瞳微微一缩,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
终于等来这小仙修开口,澹台晔心中觉得有趣,还是不冷不热地问道:“想说什么?”
沈鸿雪看着澹台晔,不卑不亢道:“在下既然被擒,自然任凭魔尊处置。但是魔尊要吃……就吃……咳……”
“请不要再玩弄在下了……咳咳咳……”说到自己被魔尊玩弄,沈鸿雪心中不免又回想起方才的屈辱,长袖下的手暗暗握紧成拳,胸口一阵憋闷,侧首掩轻咳起来。
澹台晔看着立于面前的仙修,漂亮又单薄,好似风刀霜剑严相逼下,一枝寒梅清瘦可怜,却不减嶙峋风骨。
说起被“玩弄”的委屈,他一时气急,咳得连眼角都微微红了,像是揉碎的海棠,眼眸中似乎沁出了盈盈的水光,又倔强地不肯落下一滴来。
好像欺负了他这样的人,果真是十恶不赦的大罪过,只有冷血无情心狠手辣的魔头才干得出来。
知道这小病秧子骨头硬,澹台晔本就不指望能从他这里逼问出什么,不过纯粹是逗他有趣,想让他求饶罢了。方才一时寻乐子,竟把他身体不好、身上有伤都忘在了脑后。
依师尊的性子,一定不会弃门中之人于不顾。只要这小仙修还在自己手上,师尊就一定会现身来见自己,这才是澹台晔把人留住的真正目的。
澹台晔并不觉得自己会心疼这小仙修的一身伤病,不过不想节外生枝。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救回来的人,若是玩过头了又晕过去,不知又要多多少麻烦。
澹台晔从床上站起来,按着沈鸿雪清瘦的肩膀,让他在床上坐下,俯身凑在他耳边,哄他道:“本尊的确是想吃你,只是方才仔细查看一番,有些太瘦,还是决定把你养好了再吃。”
沈鸿雪被澹台晔按着连忙坐下,连忙避开澹台晔的触碰,心中将信将疑。是魔尊果真在挑剔食材太瘦,还是他把自己留下,只是为了多玩弄取乐些时日?
既然现在自己无力反抗,提出质疑也毫无意义,只能暂且假装信了。沈鸿雪不动声色,也不反驳。
“你就留在这里,好好养病。等把你的身子养好了,本尊还是要吃的。”澹台晔望着面前的小仙修,微微勾起唇,“以后本尊每日都会亲自看着你。”
听了澹台晔的话,沈鸿雪的手暗暗握了握自己的衣袖。
留在这里好好养病,他要天天看着自己?他身为魔界尊主,难道空闲得有心思日日观察他养的食材长了几斤肉?分明是来者不善另有图谋。
沈鸿雪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平静地提醒道:“这里……是魔尊阁下的魔宫吧?”
抓了俘虏不打入大牢,反而关在自己的宫殿里,实在不合理。
“把你放在本尊眼皮底下,最是插翅难逃。”澹台晔伸出手,轻轻抬起沈鸿雪的下颌,盯着那双琉璃色的眼眸,微微眯起眼睛:
“毕竟,你可给了本尊一剑,本尊自然要好生看着,小心提防。”
沈鸿雪别过脸去,淡淡地避开澹台晔的手。
澹台晔给的理由太过牵强,沈鸿雪自然不会相信。沈鸿雪想,澹台晔让自己留在魔宫中的真实的目的,恐怕是还没玩够,要继续如此折辱自己。但沈鸿雪宁可在大牢被严刑审讯,也不要受这等欺侮。
沈鸿起身注视着澹台晔,不卑不亢地说道:“请问魔尊究竟想要什么?魔尊的任何刑罚在下都甘愿领受,但若定要如此折辱在下,在下唯有自爆内丹,以求清白。”
澹台晔的目光死死盯着眼前的人,低沉的嗓音中透露出一丝危险的气息:“你说什么?”
沈鸿雪也不怕这魔头恼怒,冷淡地说道:“请恕在下无福消受魔尊日日欺辱,在下唯有一死。”
“你敢?!”澹台晔一把握住沈鸿雪的手,拇指间紫光一闪,一只紫色的镯子圈在了沈鸿雪白皙纤瘦的手腕上。
沈鸿雪蹙眉,将手从澹台晔的手心中抽.出来,想用手取下腕上的镯子,却不知这镯子是何材质,紧缚着手腕,怎么也取不下来。
看着沈鸿雪取不下镯子着急的模样,澹台晔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得意的愉悦:“现在你的修为都被锁灵镯压制,形同凡人,要自爆内丹怕是做不到。看来只能留在此处,日日受本尊‘欺侮’了。”
沈鸿雪的手握紧了拳,闭上眼睛。不想让这魔头再从自己的眼神中享受一丝威胁得逞的愉悦,颤抖的长睫却出卖了此刻心中的波澜。
澹台晔盯着眼前的人,看到他这般痛苦隐忍,心中却没有预想之中的得意痛快,反而莫名觉得烦躁不安。尤其是听到听到那句“唯有一死”之后,仿佛被威胁痛苦的人是自己。
澹台晔觉得自己应当是担心这小仙修死了,破坏了自己原来的计划,决定必须从源头上杜绝沈鸿雪求死的念头。
“你心中很痛苦?不愿意?”澹台晔心疼地看着沈鸿雪,却是冷哼一声,道,“罢了,本尊从不强人所难,你既宁死也不愿留下,那本尊成全你。”
沈鸿雪睁开眼睛,将信将疑地看着澹台晔,眼中却又一丝期待和释然:“谢魔尊。”
听到沈鸿雪的回答,澹台晔胸中烦闷更甚,手中长刀出鞘,却没有砍向沈鸿雪,转身往门外走去:“好,想死是吗?同门之人自然要整整齐齐,本尊先去屠了玄天剑宗,回来便允你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