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好回家的路好像也短了,哼着歌驾着车回到村子,在大道上老远就看大宝在院子门口堆雪人,旁边一个四十左右的男人跟他说什么话,样子有些鬼鬼祟祟的,好像看着什么眼睛直往院子里瞄。
“呦,锦阳锦溪回来了。”男人听见动静回过头就看见俩人赶车过来,脸上有点不自然,不过很快恢复了。
锦溪这回看清楚了,“你是三叔吧。”
“哎呦,还记着三叔呢,我记着上次见到的时候还是你锦阳哥结婚呢。这都几年了。”男人露着笑脸,眼睛也眯成一条缝。
“三叔啥时来的,咋在外面站着?”锦阳已经把车卸下来了,就停在大门边上。
“来一阵了,你婶子也来了,他们在屋做饭,我出来透透气,这不看着大宝堆雪人。挺有意思的。”
“嗯,三叔先看着我去喂驴。”锦溪把驴牵近驴棚。
“我帮你呗。”三叔说着要帮锦溪牵驴,不过锦溪家驴认人,叫了一声,抬了抬蹄子,三叔有些不好意思的往后退了退,“这驴脾气。锦溪你们家驴长得可真壮实,哎呀,快赶上马高了。一天吃不少吧。现在集上都没卖牲口的了。都养不起杀了吃肉了,上个月我去县里一家卖驴肉你的你猜多少钱?”
“多少?”锦溪随口问。
“二十斤大米换一斤驴肉。”三叔说着嘴上啧啧的羡慕者,眼睛盯着锦溪家两头驴都放着光。好像看着一堆堆大米似的。
“这么多?”锦溪也吓了一跳,“现在大米也不便宜,怎么能换这个价?而且听说县里比较乱,怎么还有人敢拿肉和粮食出来换东西?”
“当然能换,县里弄了一个交换的市场,那里有警察守着,没人敢闹,打蝗虫从咱们这过,家里养大牲口的,没几家了,这帮牲口也不知道怎么地,连家里养的鸡也是吃的贼多,三四只鸡吃的东西都赶上一个人一天吃的了,谁还敢养啊,养不起,都杀了。结果弄得现在到处都缺肉。别看他买的贵,最后还是有人买的。”三叔说着又看了看锦溪家院子里的鸡,心里合计着他们家能存多少粮食,这些鸡又能换多少粮食回来。
锦溪把驴赶进棚子,想着三叔说的话,看来家里的鸡不能放出去了。太招眼了。而且拉人的活也该停了,总觉着他们这边也要乱起来了。
给驴添了食料,因着三叔在呢,锦溪就给喂了秸秆切碎了的,上个月家里去油坊榨油,是村里几户人家联合起来重新开的,完全是人工榨油,按照榨油的数目分给他们一些油,或者直接用玉米面大米等粮食抵,现在家里存着豆子的不少,加上十里八村的也过来,生意还算不错。
他们家榨油剩下的豆饼子都拉回来了,平常给驴子加餐。今天有外人在可不能这么‘奢侈’了。
因为今年的虫灾,各家各户收入的少,有的人家前年就把粮卖了,又或者年后价钱好的时候卖掉了,现在过得也紧巴巴的,好在农村亲戚多走的近,多少帮衬点,也能过下去,除了那些人品差的,就算平常关系不好,到了这时候也能伸出手帮帮。当然那些眼看亲人挨饿不管的也不是没有。这时候人还没走绝境,做事不会那么绝。
锦溪他们村子过的好,这段日子没少有亲戚上门,他看着离开的多少背着点啥。还有女儿女婿回家住的。
人多是非多,村子里这段日子没少吵架,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东家吵完西家吵。
锦溪家人口单薄,奶奶那边没啥亲戚了,爷爷亲近的都在村里,所以家里还真没有上门的,这个三叔却是英子嫂子的三叔,听说在县里做点小生意,以前都没啥走动,不知道今天怎么过来了。
上门是客锦溪虽然看着三叔有些心思,却没有表示出来,他们毕竟是二叔的亲家亲戚,什么事也该由二叔他们决定。
“奶我爷和我二叔呢?”锦溪进家找了一圈没看到。
“他们去东山捡柴了,天越来越冷,怕柴火不够,就去了。”奶奶说了一句。
“哎呀,不是说了等明个车停了,我和锦阳哥去吗。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锦溪把今天换来的粮食交给奶奶。
“说了让你四点去山脚接他们。”奶奶一拍手“你看看几点了。”
锦溪一看三点了,“得了我和锦阳哥现在就去吧。大宝你也去穿上羽绒服跟我走一趟。”看大宝进屋锦溪想着让大宝去帮着看着点车。说完去了西屋把给大宝买的羽绒服拿出来。
“不穿,热。”大宝摇了摇头,撅着嘴。
“不行,东山那边是风口。”锦溪说着往大宝身上套。
“不穿热。”大宝往后躲。
“他不穿就不穿吧,身上有棉袄呢,你二叔有件黑呢子,给套外边,挡风就行,大宝经冻呢,可不像你。”二婶端着水盆从厨房里出来,看着锦溪一个劲的往大宝身上套衣服,就笑了,这孩子自己冷就觉着别人都怕冷,其实他们这边的人谁穿羽绒服啊,都是一身棉袄棉裤就过冬了。
锦溪想想也是,刚才大宝就穿棉袄在门口堆雪人,好像也不觉着冷。把羽绒服放回去,拿了二叔的尼大衣。
大宝别扭的扭了扭,觉着衣服硬邦邦的。锦溪还给他带好围脖帽子,走出来锦阳哥已经把车套上了。
三人坐着车走到半路上锦溪突然想起来“大宝刚才三叔跟你说啥来着?”
大宝嘴里喊着糖,一个劲的拉着脖子上的围脖,“他问咱们家有多少粮食,吃没吃肉啥的。”又拉了拉围脖“勒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