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向来要强,何家不止她一个小姐。
若是她在何老爷和何夫人面前诉苦,她的那些姐姐妹妹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那些人就是见不得何老爷何夫人偏爱她,都在等着她翻一个大跟头呢。
除夕晚宴上,她出丑的事不知道有没有传到何家来,所以她不能再给别人留更多的话柄了。
到时候谁提起除夕晚宴的事,她死都不承认就行了。
收拾了一下情绪,何氏就下马车了。
何家守门的人,早就认出了侯府的马车,立刻去里头和老爷夫人说了。
何夫人更是派了身边最得力的妈妈出来迎接何氏,给足了何氏脸面。
桂妈妈亲自扶着何氏下了马车。
何氏笑道:“怎么是你亲自来了?我听说你最近腿脚不好,还是少走动了。”
桂妈妈是何夫人的老人了,是看着何氏长大的。
她在何家就是半仆半主的存在。
“饮香,把东西拿出来。”何氏吩咐道。
饮香便将一个长条的红漆匣子塞到桂妈妈怀里,道:“这里头装的是一支千年人参,您老拿好。”
桂妈妈受宠若惊,千年人参!那要花多少银子啊!
何氏一出手就这么阔绰,桂妈妈怕自己受不起,想将匣子还回去。
“不行不行,这太贵重了,老奴不能收。”
何氏笑着按住桂妈妈的手,大方地说:“不过就是千年人参罢了,你怎么不能收?那东西,我的库房里多的是,等你吃完了,我再让人给你送。”
桂妈妈咂咂嘴,被何氏的阔绰惊到了。
嫁进侯府去果然就是不一样了,桂妈妈眼中充满钦佩和羡慕,也没有再推辞,而是将人参收下了。
何氏很是享受桂妈妈看自己的眼神。
她心头的抑郁消散了不少,脚步也轻快了些。
何氏没有侯府阔绰,何老爷为官清廉,这些年也没攒下多少银子来。
有时候,何夫人还不得不自己做点针线活贴补家用。
因为在侯府养成的习惯,何氏还特意在门口处等一下,等着人抬着软轿过来。
直到桂妈妈说:“姑奶奶怎么了?您在等什么人吗?”
何氏这才想起来,她是在何家。
她就笑笑,回了一句没什么往里走去。
陆陆续续的,何家的几位姑奶奶都到了。
何氏向来自命不凡,为了不在几位姑奶奶间落下风,话里话外都在说,她在侯府过得有多么舒坦,陈信对她是多么的好。
饮香在何氏身后站着,头深深地低下去了。
她怕自己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痕迹,会拖了何氏的后腿。
饮香听着何氏的那些话,心里发苦。
正是因为何氏好强的性子,才让何氏落到如今如履薄冰的境地。
何氏收获了一众姐妹的羡慕夸赞之后,就寻了个借口出去了。
走到外头没人看到的地方,她疲惫地叹了口气。
原来撒谎也会累人的。
她说起陈信对自己如何如何好的时候,胃里一直在犯恶心。
直到现在,她的舌尖还在发苦。
“您要不要去歇一歇?”饮香问道。
何氏疲惫地点了点头。
但还没离开,就有丫鬟来报,说是平乐县主上门了。
何氏眼睛一亮,赶紧让人把平乐县主请到花厅里去。
何氏先到的花厅,没一会,平乐县主就到了。
当平乐县主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何氏面上的笑容凝固住,转而被震惊取代了。
若是在大街上偶遇,她都认不不出来面前之人是平乐县主。
才短短一段时日没见,平乐县主几乎瘦脱了形,她的颧骨高高耸起,让她看起来更加刻薄了。
而且她整个人都没有了作为县主的矜贵,反而整个人都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阴暗和戾气。
她进来,带进来一阵寒风,让何氏的心尖尖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阿萏,你不认识我了吗?”平乐县主一开口,声音嘶哑,就和锯木头一样。
何氏目光闪了一下,她上前两步,握住了平乐县主的手,“我们从小玩到大的,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你呢?”
何氏擦了擦眼角,“只是才几日没见,你怎么就瘦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