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珠怯怯地走到了床边,头不敢抬起来。
何氏费劲地坐了起来,她缓了一下,狠狠地打了何珠一巴掌。
她的指尖还没来得及修剪,就和小刀子一样,割得何珠的脸火辣辣的疼。
何珠摸了一把脸,似乎摸到了血渍。
她又疼又惧地哭了,可是又畏惧何氏,便紧紧咬着唇,连哭都不敢哭了,眼珠子一个劲地在眼眶里打转。
何氏怒道:“你个没用的!我娘让你来,是让你栓住陈信的心的,你却一点用都没有!废物,滚出去!”
何珠捂着脸,狼狈地出去了,差一点就撞到了捧着药碗的饮香。
饮香嗔道:“这么着急,赶着去投胎吗?”
虽然饮香是个下人,但何珠被骂了根本不敢还嘴的,她慌张地出去了。
才出了院子,她茫然地看着四周,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
到了侯府几日了,她从来没有踏出过何氏的院子。
若是就这么出去了,恐怕她都找不到回来的路了。
何珠只好蹲在围墙下的角落里,抱着膝盖小声地哭了起来。
哭了一阵,只见一道人影落在自己的面前。
何珠吓了一跳,急忙擦干眼泪就要逃走。
那人出言喊住了她,“您要去哪里?”
何珠停了下来。
司棋便拉住何珠的手腕,温和地道:“您这样子,若是被三少夫人看到了,三少夫人肯定会觉得您晦气的。”
何珠抿了抿唇,这确实是何氏的行事风格。
稍微不如意,就会拿她出气。
司棋继续道:“您和我去我们世子夫人那里洗把脸吧。”
听到世子夫人几个字,何珠又露出了怯意,“我……我还是不去了,我这样子没脸见人。”
司棋安慰道:“我家世子夫人是顶顶好的人,您别怕。”
说着,司棋拉着何珠往回去。
何珠怔怔地随着司棋回去了,等进了屋子,见到坐在榻上,温温柔柔、眉眼含笑地看着自己的女子,何珠又露出了怯意,急忙低头行礼。
“脸上怎么弄得?司棋,打盆热水来,再拿药膏来。”傅昭吩咐道。
司棋应了一声,便去准备了。
傅昭又让良穗搬了个小杌子,柔声道:“快坐下吧。”
何珠谨慎又拘束地坐了下来,双手局促不安地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良穗倒了热茶水,塞到何珠的手里。
何珠喝了几口,心里好受多了。
司棋又打了热水,拿了药膏。
等洗过脸上完药膏后,何珠才觉得缓过来一些了。
何珠从前在家里的时候,父母爱护有加,也是千金小姐。
只是一直被何氏折磨着,才成了胆小怯懦的性子。
她站起来,真心实意地道谢,“多谢您,不然我恐怕活不下去了。”
傅昭笑道:“能不能活下去,全是看自己的。我能帮的了你这一次,恐怕不能帮你一辈子。”
何珠面上闪过落寞,想到又将回到何氏那里,她就一脸惶恐不安。
傅昭杏眸里锋芒一闪而过,柔声道:“若是往后受了委屈,不要躲在围墙下哭了,来我这里坐坐吧。虽然我什么都帮不了你,但是至少能给你一处安静的屋子。”
何珠动容,再次向傅昭道谢。
傅昭派司棋亲自送何珠回去了。
*
开春后,京城里的世家贵族们都发出了赏花宴的帖子。
其中,分量最重的一张帖子,应当是属于恭亲王妃发出的帖子。
恭亲王出来开府后,每一年三月,恭亲王妃都会在王府发出帖子,只要是京城里叫得出名字的,都在她的邀请之列。
此时,恭亲王妃面前一片狼藉,摆在桌子上的菜肴被她扔了一地,显然是才发过一通脾气。
下人们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大气都不敢出。
还是恭亲王妃的陪嫁,和她一同长大的竹姑姑上前,用帕子仔细地擦拭着恭亲王妃的手,“发脾气归发脾气,但是您得小心,别伤到自己。”
恭亲王妃面上依旧盛着满满的怒意,这一次,连竹姑姑都不能让她消气了。
竹姑姑稍微一想,就想到了王妃生气的原因。
竹姑姑收回帕子,压低声音,“外头那个再怎么样都是名不正言不顺的,您何必为了那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而生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