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二楼临窗的一间雅间,被一位不知名的女客包了下来。
若是里头没有人,伙计都会拿锁将雅间的门锁上,省的谁不小心进去了。
那位女客花了好价钱,老板和老板娘笑得眼睛都快没了。
如今门上没有锁,想必里头是那位客人在。
“啪”的一声,傅清心将茶盏重重地摔在桌子上,洒出来的茶水,将她的袖子都溅湿了。
傅清心眉眼沉沉,面上看不出是愤怒还是烦躁,亦或是两者都有。
见她一声不吭,庄月大着胆子提醒,“小姐,王爷那边还等着呢。不能拖太久的,若是尸体被人发现了……”
庄月没有再说下去了。
从前跟在傅清心身边,她是一个连鸡都没杀过的。
如今提起尸体二字,就像是谈论今天的天气一般轻松。
见得多了,也就在心里生不出一丝涟漪来了。
且那一位王爷,人前披着敦厚仁德的面皮,背地里竟然有那么多层出不穷的手段。
庄月头一次看到从那王爷隐秘别庄里送出来的人的时候,那人还剩一口气,但全身没有一处好的地方,血淋淋的,和个血人一样。
那一次,庄月吐得昏天黑地,差一点将五脏六腑都给吐了出来。
后来见得多了,也就不会吐了,只是看一眼,仍旧是心惊肉跳的。
半晌,傅清心才有气无力地道:“王爷都说了会克制一点,不再弄出人命来的,怎的这一次又……”
傅清心抱怨的话说不下去了。
这些天潢贵胄就是如此,人命在他们眼中,就和蝼蚁一样。
恭亲王是高兴了,她又有一阵头疼的了。
为了收拾烂摊子,她又得出一次血了。
“拿五百两的银票,”傅清心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来,“他们家本就是农户,五百两,够买他们家两条人命了。”
庄月垂下眼眸,应了一声是。
傅清心摆了摆手,让庄月出去了。
恭亲王怕自己沾惹上是非,这些事情从来都让傅清心去做。
就算将来露出了马脚,那一切都可以推到傅清心头上。
同样的,傅清心也留了个心眼。
她盯着庄月出去的背影,眸光微闪。
若是出了什么事,推了庄月出去也就是了。
她依旧是那一个纯真无害的傅家三小姐。
此时此刻,陆珊想必已经按照她的吩咐,在庄月的家里,将庄月一家人带到别的地方去了。
傅清心紧绷着的思绪终于放松了一些。
等再这里坐半个时辰,她就离开。
*
傅老爷和傅绍年站在门口,瞧着一个十分眼熟的人,和做贼一样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父子二人面上如出一辙的惊讶表情,眼珠子瞪得圆圆的,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了。
傅绍年先反应过来,指着那马车离开的方向道:“那个不是清心身边的庄月吗?怎么鬼鬼祟祟的?该不会是偷了咱们家的东西拿出来典当的吧?”
傅昭闻被自己这个猜测惊得清醒了一些,立刻拉着傅老爷上了马车,并叮嘱车夫,跟紧前头那辆马车。
如今傅家是傅绍年和丛氏当家。
若是碰上这等吃里扒外的丫头,那傅绍年理所当然的要挺身而出,将这个丫头扭送到丛氏跟前,让丛氏处置。
坐在马车上,他还是有一些疑惑。
傅昭让他过来看的好戏,到底是什么?
跟着前头的马车,竟然出了城,走的还是小路。
路上颠簸,傅老爷和傅绍年的酒都清醒了不少。
二人被颠得脸都绿了,到这个时候,二人都有些后悔这么追上来了。
当时喝了点酒,就容易冲动些。
傅老爷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沉声道:“不如先回去吧,反正这丫鬟迟早都要回去的。”
傅绍年面色难看地嗯了一声,他想要和车夫说一声,只见前头的马车停了下来。
他忙道:“停停停,快停下!父亲你瞧瞧,那是谁家的别庄?”
傅老爷探出头去,远远地就瞧见庄月下了马车,进入了一家别庄之中。
那别庄看着不起眼,但一看就知道是哪个大户人家置办的产业。
傅家的车夫将马车停在了一颗粗壮的大树后头,好叫这父子二人一探究竟。
突然,当瞧见从别庄里被扛出来的用白布盖着的东西,白布上还渗出了一点血,格外刺眼。
庄月在一旁指挥着,和在傅家时唯唯诺诺的模样大相径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