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壁不是平面而是有弧度的,颜宁一面摸索,一边在脑海里构图,按照目前的情况判断似乎是个球体,而且偶尔有几处粗糙凹凸不平的,照他的经验来看……
是……茧?
颜宁正揣测着,借着微弱的光线,却忽然注意到……自己以为的手,其实是细长、幼嫩的叶片。
叶、片!
颜宁尝试着做了一个握拳的动作,稚嫩的叶子也跟着蜷起来,他舒展,叶子也跟着舒展开来,颜宁恍惚好一会儿,从震惊里回过神,忽然想到了电视上俞教授介绍的皇后花。
当时放出的图片,就有皇后花的三维透视图,颜宁毕竟学设计的,凭他对线条精准的把握,他几乎能肯定他现在就是那株皇后花。
那么,外面环境安不安全?他到底该不该尝试从茧里出去?
问题还没有得到答案,颜宁听见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浩浩荡荡的,似乎有几十个人。
难道是研究员?
颜宁猜对了。
但研究员只有两人,其他的都是虫族。
穿过走廊,人类研究员被虫族包围,不停从怀里掏出手巾擦拭额角渗出的汗水。
星际时代,虫族不断进化,它们残暴、好战,成为全星际的霸主,统治着大片星域,俨然如同没有感情的战争机器,它们猩红的眼就像死亡信号,让许多种族望风而逃。
而且,再没有人比研究员们更了解虫族。
周围是虫族中专门负责看护的卫兵虫族,它们体型庞大,令无数星际人民闻风丧胆的复眼就如同猩红的灯笼,背上覆盖着泛着金属光泽的坚硬壳甲,可以轻松抗住千吨重力,上面的花纹便于让卫兵虫族在任何环境里进行伪装,前肢镰刀状的钳分为刺爪和碎爪,刺爪的小前臂生长着三米长的倒钩尖刺用来捕杀猎物,碎爪张开比磨盘还大,能轻易将任何物体撕裂成两半。
走在它们中间,研究员怎么可能不压力山大。
短短一百米,他们的衬衫湿了干,干了又湿。
即使不回头,两人也能感觉到虫族冷酷且毫无感情的视线在他们身们逡巡,监视着他们。
玻璃罩里面沉睡着整个虫族独一无二的瑰宝,两人一旦有任何异动,就会扑上来用鳌钳毫不留情地把他们撕成碎片。
但最令他们恐惧的,还是刚才在外面碰面的人型虫族,那位虫族看起来和人类无异,只有笔直的流光般的发,和无机质,尖锐冷戾的竖曈昭示着他的身份,只一眼,就让人觉得满体发寒,毛骨悚然。
只要想到那一幕,两名研究员腿肚子都在瑟瑟发抖,即使每天都要经历一次,他们也根本没办法适应。
虫族也不欢迎他们,只是虫族不擅长学术研究,所以虽然不情愿把瑰宝展示给外人,但为了让花早一点苏醒过来,它们特意掳来了人类科学家。
“也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明明这花早成标本了,虫族还巴望着它活过来。”
“谁说不是呢,守着个枯死的花一守就是这么多年。”
“没几天教授团就要到了,到时候它们就知道是白白浪费功夫了。”
“也是。”
虫族种族繁多,但众所周知,卫兵虫族听不懂星际语。
两人小声嘀咕着,一边装模装样为颜宁做检查,他们早就已经断定里面的花苞死亡了,懒得浪费精力,根本没有注意到颜宁叶片较之前位置略微的偏移。
虫族?
颜宁心里咀嚼着这个词,也许因为花的基因,他能听懂星际语,但却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只是隐隐有预感,外面的世界恐怕和他所设想的可能不太一样。
因为不太确定,这些研究员是否可信,颜宁纠结于……该不该做出些动作让他们知道他现在的情况?
但就这么一犹豫,两人忙活完,利索地收拾起工具跑了。
而确认两人离开,颜宁垮下肩膀:算了,再看看吧。
宽敞的温室一直维持着恒定的温度湿度和充足的日照。卫兵虫族确定了温房的今天日照时间足够,小心翼翼用前臂触碰感应钮,把发光的天花板光线调暗,然后默默地退回原处。
它们的使命就是全天候看护颜宁。
黑暗里,即使是陷入睡眠,它们的复眼也是睁着的,一瞬不瞬地从未离花茧。
虫族能够无声传达信号,收到温室里颜宁到了休息时间的讯息,外面所有工虫同时停下动作,原地警戒,即使采用星际顶尖的capp级隔音材料,它们仍然不愿让一丝声音发出来干扰颜宁的睡眠。
以颜宁为中心,全部虫族铸起内外数道警戒线,沉默地守卫着它们独一无二的瑰宝。
颜宁在茧里,对外面一无所知,但他很快振作起来,扭了扭纤细的腰杆,他决心要自食其力,积蓄力量自己顶开这层茧!
宁宁,你要悄悄绽放,惊艳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