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妈妈已经把房间给你收拾好了,你回来住好不好,妈妈最近学了煮饭,可以给你煮好吃的了,”胡宜君轻声细语地和施龄溪说,她的神色尽可能地和缓些。
在她的印象里,施龄溪一直是个很乖很听话的孩子,给他一个玩具或者一本书,他就能自己安安静静待一个下午,现在看着也安静,但却是这种让她无从着手的安静。
施龄溪摇了摇头,话还未出口,施镜就烦躁地插话进来了。
“远杉是你的表弟,你不在家,房间用了就用了,你还因为这个和你|妈,和我生气吗?”
末世了,不是该一家人和和气气地,施龄溪回来了,却不回家住,几个老爷子对他和胡宜君都很有意见,而他也是经过谭远杉提醒,才弄明白施龄溪在和他们闹什么。
“不就是一个房间,远杉说了,房间还给你……”
施镜的眸光和施龄溪撞上,噤声了片刻,恍然才察觉自己态度过于烦躁,他补救道,“我没要凶你……唉,你这孩子怎么还和我们记仇了呢?”
“施教授是被孟老找过,心里不顺,来找小溪发泄吗?”娄原走到施龄溪身侧,将人往他身后拉了拉,他说话的语气一样不大好。
“那个房子是施爷爷留给小溪的,既然还是小溪的房子,他爱住不住就是他的自由。你们若嫌弃小溪这边的房子不好,我可以给你再安排住处。”
免得三天两头堵到他家门口来找施龄溪的不自在,他爸妈走得早,可对他是真的好,就没施镜胡宜君这样胳膊肘往外拐的。
“不,不是,我就是想一家人团聚,和和气气地住一起,”施镜面色微微发红,他想看一眼施龄溪,却发现施龄溪被娄原挡得严实,看着也没有松口的意思。
施龄溪牵着娄原的手紧了紧,可他的内心却相当反常的平静。
他侧开一步,回到了施镜和胡宜君的视线中,眸光抬起,他直接了当地道,“我讨厌谭远杉,只要他还在家里,我都不可能回去,爸爸妈妈真想我回家,就把他赶走吧。”
“你……你!”施镜对施龄溪的直言不讳有惊有怒,但对着娄原,他又不敢发作。
这时谭远杉扶住他的手,在他后背拍着,再低语说些什么,看表情神色倒是他委屈地在退步了,果然,施镜三分的怒在这种退步里变成了七分怒。
但谭远杉将他安抚住,并且上前来和施龄溪说话,“表哥,抱歉……当时的情况有些复杂,我们搬过来,我就住进去了,后来习惯就……”
“后来就也忘记告诉他们,我还活着吗?你应该希望我死在路上吧,希望我永远回不来吧。你要做什么?仅仅是取代我?”
施龄溪神色冷淡,他的直觉告诉他,谭远杉远的目的不止这些,但他很想他死,想他永远消失是肯定的。
“小溪,你误会了,小衫抵达北城时,脑袋受了伤,差点连我和你爸都不记得了。”
胡宜君上前主动帮谭远杉解释一句,显然,谭远杉的计划很周全,他已经得到了施镜和胡宜君的绝对信任。施龄溪若主动提起这一茬,反而显得他莫名其妙,无理取闹了。
“哦……”施龄溪的反应依旧很冷淡。
“你到底怎么回事,被害妄想症吗?小衫要害死你做什么?”
施镜看施龄溪这幅沉默的模样,有一种被气炸的感觉,在他看来简简单单的事情,就无需施龄溪这般小题大做。
“我不知道,”施龄溪回答了这个问题,他没有直接的证据说明谭远杉想害他,又或者这一切的确就是个意外,谭远杉忘记了,他靠自己的努力回来了。
但他依旧不想回去,他不想曾经最幸福的地方,变成日后他最难忍受的地方。谭远杉和他爸妈相处的场景,看过一次,他就已然清楚自己无法忍受。
这才是他不愿意回家的真正原因,他就是小心眼,就是嫉妒,就是任性了。
“施教授,胡教授,从厦城抵达北城足足两个月时间,谭远杉一样没有告诉我,那个时候他并没有伤到脑袋,更没有‘失忆’。”
娄原无法再沉默下去了,合着施氏夫妇不是按照孟老的意思过来和施龄溪缓解关系,而是过来为谭远杉的“冤枉”出头,找施龄溪的不是来了。
娄原将施龄溪往前带了带,他继续开口,“我本来不想说这些,但你们看不到,就只能我来开口,从昨天到现在,你们就没仔细看看你们的儿子吗?”
施龄溪和谭远杉站在一起,一个是高壮的成年人,施龄溪却还是瘦弱的少年模样。娄原牵起施龄溪手,缓缓把袖子拉开,即便养了这几天,他的手依旧瘦到不能看。
“身高174,体重49公斤,极度营养不|良……他们看到过丧尸和异化兽,从厦城到北城,这一路要遭遇多少,你们问过小溪遭遇的危险吗?”
施镜的怒意从脸上消失,他看着施龄溪,依旧是记忆里的模样,可这才是最大的不对劲,三年了,从十六到十九,应该是施龄溪变化最大的三年,可他却没有任何变化。
身高没变多少,体重更是暴瘦到比胡宜君还轻的程度,这……他们来这里到底是做什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