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和第一次和傅云峥躺在一处睡,余鹤不免有点紧张。
他下午才起,傅云峥房间内又安静,他本以为会很难入睡。也许是因为傅云峥睡着后,他不敢乱动,也不玩手机,一动不动在床上躺尸,居然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余鹤都不知道自己多久没有在夜里睡着了,自从进入青春期,忘了是初二还是初三,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失眠,夜里怎么都睡不着。
晚上睡不着,白天上学就犯困,成绩自然一落千丈。
学习的压力、生活的压力堆在一起,余鹤的失眠症越来越严重,余鹤想过去医院看看,他和养父说的时候,养父却说:“谁不失眠啊,成天这么多事儿压,我还睡不着呢,你就学习那点事,有什么睡不着的。我看你是闲的,像你爷爷小时候那样,下地干点活就不失眠了。”
然后扔给了余鹤一瓶安眠药。
余鹤去校医院看,校医说这是青春期的正常现象,让他试着调整心态,不要压力太大,长大就好了。
可现在余鹤已经十九了,他的青春期怎么还没过去啊。
也许他养父是对的,他就是闲的。
傅云峥躺在他身边,他担心吵醒傅云峥就安静地躺了一会儿,也就睡着了。
难得作息正常一次,余鹤神清气爽,和因感冒而略显萎靡的傅云峥形成鲜明的对比。
余鹤晚上睡不着时,白天能睡一整天,现在忽然一整个白天空出来,他也不知该干点什么好,在别墅里转来转去,像一只精力过于旺盛的小鸟。
傅云峥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九点半了,你去买摩托车吧。”
余鹤对摩托车没什么特殊需求,都是代步工具,谁叫他晕车晕的厉害,他一点也不想出门。
傅宅太偏了,远离市中心,出去一趟得开二十分钟才能开出庄园。
傅云峥瞧见章杉给他打了个手势,知道章杉是有话要单独跟他说,就问余鹤:“你会骑马吗?”
余鹤说:“在私立学校学过一点,骑的不好。”
“我有一匹马,就养在庄园里。”傅云峥说:“我自从病了以后,大半年没去看过它了。”
余鹤站起身:“那我去看看?”
傅云峥点点头,从落地窗看着余鹤拐出花园,又寻了个借口遣走帮佣,傅云峥才问章杉:“什么事?”
章杉沉声回答:“是关于余少爷的,余少爷回锦瑟台取东西那天情绪忽然变化的原因,我大概查到了。”
傅云峥看了章杉一眼。
章杉:“情绪波动大,多半是心理问题,可我查了余鹤少爷的诊疗记录,发现他从没有过心理咨询记录。”
傅云峥神色不变,问:“是没有还是查不到?”
“是没有。”章杉非常笃定:“我们甚至查到了余鹤养父余世泉的诊疗记录,余世泉于三个月前确诊肾衰竭,他带余鹤去做了肾/源匹配,这才发现余鹤不是他的亲生孩子。”
这么隐秘的消息都查了出来,看来余鹤是真的没看过心理医生。
章杉继续往下说:“我们辗转联系上了一位在余家做了几年的保洁阿姨,得到了一点有用的信息。余鹤少爷的养父,也就是余世泉,他打过他妻子,也打过余鹤少爷。”
傅云峥面上仍然没什么特别的情绪,淡淡问:“还有吗?”
章杉忧心忡忡地说:“在家庭暴力下长大的孩子多多少少会出现心理问题,同时大概率伴随暴力倾向,余鹤在学校里就经常打架......”
傅云峥打断章杉:“章叔,是余鹤少爷。”
章杉深吸一口气,他是不想让这样不稳定的人留在傅云峥身边,可傅云峥一句‘余鹤少爷’就是在警告他,章杉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没用了,可仍忍不住劝谏道:“这太危险了傅先生!晚上这里你和余鹤少爷两个人,他......”
傅云峥冷冷地看向章杉,章杉猛地噤声。
“奉城那边的公司我很久没去了。”傅云峥拇指无意识地按着食指指节,吩咐道:“章叔替我去看看吧。”
章杉无话可说,只能点点头:“知道了,傅先生。”
章杉离开后,整座别墅只剩下傅云峥一人,他垂下凤眸:“原来他以为我要打他。”
可既然害怕,余鹤为什么不躲呢?
傅云峥皱起眉,在原地思索片刻,继而拿起固定电话的听筒,拨通一个电话,他只交待了两件事:“盯着点余世泉,再帮我联系个心理医生。”
电话那边的人话很多,傅云峥不过说了两句话,那边就喋喋不休地唠叨了一分钟。
傅云峥剑眉越拧越深:“不要找什么研究创伤后应激障碍的专家,我唯一的创伤在腰椎,要主攻青少年心理研究方向的。”
“青少年?”那边忽然提高了声音:“我听说你养了个可年轻可年轻的男孩子,成年了吗?”
傅云峥脸上明显出现了很烦的神情:“你思想可真脏。”
对方笑着说:“哎呀,傅云峥啊傅云峥,你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单了这么多年,一出手就是王炸。”
傅云峥忍无可忍,率先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