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腕表和我要死了的事情其实纯粹是我在瞎扯,这个故事的始末还要从和助哥认识那天加完班后说起。
那天,我和助哥把法外狂车里的隔壁组织的成员送到红叶干部的拷问室。接而又被拷问组的成员询问了几句后,见没什么问题之后我们就被放走了。
我至今还记得在助哥用平铺直叙的语调把“我俩是如何救助无辜小姑娘”的场景描绘的跌宕起伏时,拷问小组成员复杂而凝滞的表情。
——港口mafia成员正义使者见义勇为可还行?
他们看起来特别想这么说。
其实要我来说我肯定要艺术修饰一下,把这件事描绘成注意到同事幸苦工作顺手帮忙的友爱互助同事情。不过既然助哥都这么说了对吧,于是我就顺着说了。
“对没错,就是这样的。”我附和到,为了表现的更有说服力我还点了点头。
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像是认定我在说谎一样。果然天天和太宰混在拷问室让他们对我产生了误解。
不过管他呢。
然后我俩离开总部,不久后就分开了。
和助哥分别后,我一拐角就在鹤见川里看见了入水的太宰治。
鹤见川、太宰治,这两件事物无论是分开存在还是一起存在,一般来讲都没什么特别的。
但重点是现在已经凌晨了诶!怎么着,现在连自杀都要内卷了吗?!
我很窒息,因为我刚刚还想着今天这么晚,可以不用捞太宰来着。
结果每日一捞必不可少是吧。
于是我把外套脱了,把他从水里捞出来了。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啊。”太宰像条咸鱼一样躺在地上,仰着脑袋问我。
“这话应该我来问吧。”
我语气其实有点不好。一方面是因为想着回去要折腾到一点多才能睡觉,而且明天六点多就要起床就一阵窒息。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我当时扯项圈的时候好像太用力了,在脖子上划拉了一个口子,平时没感觉,结果现在被水一浸就特别疼。
不过太宰根本不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其实就是随口一问。所以问完就起身离开了,走的时候还哼着调子山路十八弯的台词破碎的歌,伴随着滴答的水声和鹤见川河水缓缓冲刷堤岸的轻柔声音,在无人烟的夜晚,有种孤独的韵律。
“……太宰,你有没有什么朋友?”
我问到,问完我就后悔了。但我的嘴自己有想法,等我反应过来时我已经问出去了。
太宰停下脚步,偏头望着我。那天天太黑了,月亮的光也透不下来,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过我已经猜到了他的回答,他是不可能老实回答的,八成都会阴阳怪气的嘲讽回来,比如——
——“连mafia规矩都不懂的你是不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你有好奇上司的想法的功夫为什么不用在认真工作上?”
或者最温和的,冷漠的说上一句——“你应该称呼我为太宰先生。”然后把这个话题一笔带过。
“没有。”
太宰回答道。
我很震惊,因为我的猜想竟然一个都没中,甚至八杆子打不着关系。
更震惊的是他竟然老老实实的说人话了?!
这算什么事啊。
太宰治随意的靠在路灯杆上,路灯的上端,飞蛾在围着昏暗的灯泡打转。
“朋友这类的存在,人类所渴求的有价值的东西——”
“从得到它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会失去。”
我接上他的话,因为这句话我曾经听我上铺说过好多次,我斜上铺也说过好多次。可能是什么太宰治名言吧。所以我自然而然就接上了。
太宰又一次望向我。可是我这次再也没有接话,虽然我特别有接话的冲动。但是我觉得在此时如果我接了话,就会发生什么我不太愿意接受——虽然最后还是会接受——的事情。所以我什么都没说,直到太宰主动离开了。
然后我也离开了,路上把外套送进干洗店,又回到我的房子洗了澡,结果做了一晚上光怪陆离的梦,太宰那首讲述殉情的歌在我的脑子里疯狂单曲循环。
我数了一晚上绵羊,还梦见了像绵羊一样毛绒绒的太宰治。最后从床上爬起来,熬夜看完了这个世界日本最烫的男明星拍的三部电影,折腾到凌晨六点多就拎上外套上班去了。
一路上疯狂打哈欠,又老是想到昨天晚上见到的太宰治。想着为什么总有人妄图把自己活成孤岛,想着我这个人真是无聊干嘛管那么多,想着我这个人真是虚伪冷漠不愧是中立善,想着我是不是不该考虑那么多直接叛逃,失败了就死了一了百了,反正这个世界也没什么好的。
不过这都是我的胡思乱想,到了总部上班打卡,生活还是要继续。
写了半页纸报告后,我被太宰叫到办公室去了。他又在翻着那本自杀手册,不过表情什么的都变得正常起来了。没有露出昨天那副让人觉得可怜兮兮的表情了。
——或者说他又开始装了。
嗯,这不就挺好的嘛。人要伪装就要伪装的好一点,不要轻易暴露,太宰治要是一直在我面前保持一副面孔,是怎样的面孔我不在意,只要保持一副面孔,我就可以保持正常的作息了,而不是被折腾的整宿睡不好,还生出特别多不和时宜的、莫名其妙的愧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