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港口mafia对待叛徒的下场吗?我们会破坏掉他的下颚骨,然后对他开三枪。”
我不知道他向我强调这件我早就知道的事情的原因是什么,于是我只好说我知道啊。
接着太宰就肉眼可见的泄气了,他总是能在冷漠残忍的黑手党准干部和人嫌狗厌的倒霉熊孩子两种模式无缝切换。
然后他抱怨我说我们马上要炸死在这里了,我这个样子也太没意思了吧,还顺带扒出了我刚给他当工具人见个死人都像小姑娘似的大呼小叫的黑历史,说我当时的反应多有趣多有趣。然而我知道他实际上并不觉得这事有趣,仅仅只是闲的无聊揭人短罢了。
我,可能是我脸皮已经被磨练的厚如城墙了,完全没感觉,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
“我觉得我暂时死不了。”我回答道。
“哇哦,那你很有自信啊。”太宰治向我张开手掌,比划了一个长度。
“我是对你有自信。”我补充说明了一下,“你肯定早有准备的。”
任何一个看似死局的糟糕场面,只要有太宰治就不用担心了,这大概是我做太宰治工具人四个月以来收获的经验之一吧。
“这里是出入口。”太宰治说道,“里面除了炸弹还有一扇门对吧,带我过去。”接着他又轻易说出了我们所在的地理位置。
我觉得这事离谱的我都习惯了,太宰治坐在视觉死角却知道里面有扇门这事很奇怪吗?太宰治可以根据我们的行动路线确定我们所处的准确地理位置很奇怪吗?太宰治根据我们的地理位置判断出我们在密道出口附近这事很奇怪吗?
一点都不奇怪,这太合理了。
就算告诉我这扇门后面有接应我们的后勤部队等着我们都觉得合理极了。
我走到太宰身边,捞起他的胳膊重新把他背起来,进入了满是炸弹的房间,倒计时咔嗒的嗡响声令我产生了耳鸣的错觉。太宰的脸色比我还差,我跟他说要是不舒服的话可以用我的外套遮下噪音。然后他的声音就响起了。
他问我说:
“禾泽,你是有救人强迫症吗?”
这个词语我听都没听过,却感觉太宰说的对极了。因为我一直都在不由自主的,强迫性的去救人。明明并没有什么理由,也不存在崇高的想法,甚至觉得一切都是无所谓的,但行动上却一直在做救人的事情。甚至连我都不能很好的说明我这么做到底在图啥。
然后他还没完没了。
他又问我说:
“禾泽,当你救人的时候你到底在救谁呢?你救人时又是怀抱着怎样的心情呢?”
我很无语,但周围噪音太令我难受了,我宁愿和他聊哲学。
我回答说:
“没有那么复杂,也没什么心情,我想救人就这么做了。”
结果这家伙又开始抱怨我了。
“真是的,你为什么这么难搞啊。为什么会有这样令人讨厌的毛病呢。把一切都搞的麻烦极了。”
“不是一个顺手的工具人我还真是深感抱歉啊。”我不客气的回答,但在回答完后又后悔了。
我天我为什么要杠他,我是活腻歪了吗?!
于是我就闭麦了,太宰也没再说话。
太宰说的话多少还是影响到我的心情的。因为港口黑手党是容不下我这种人的。作为一个依靠暴力杀戮来解决问题、运作生存的法外组织。不杀人啊,救人啊这些东西统统都是荒谬可笑且错误至极的。但我在这个地方已经呆了四个月了。或许这正证明了太宰当初第一次带我去地下室拷问俘虏时所说的话完全是对的。
当时的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大学生,特别怂。他说让我对俘虏进行花式折磨。我说我觉得我不行。他说我可以,而且我会发现我很适合干这个。
我当然觉得他在扯淡,但又不得不照做。
可是事实证明他是对的,因为我确实干的很好,而且我比谁都清楚我是个怎样缺乏道德感的人,我根本不在乎我干了什么事。除了一些微末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厌恶感以外,其他方面根本没有对我产生任何影响,连所谓的厌恶都是浮于表面的。
这种认知多少有些让人崩溃,没有任何普通人愿意承认自己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特别是那个人在拼命努力成为一个合格的普通人的时候。
然而这种这种崩溃感并没有持续太久就消失了,两三天或者更短,比大雁飞过的湖面还要干净。
不过说到底,救人强迫症啊,道德感缺乏啥的都只是我自己的破毛病罢了。
我背着太宰来到那扇上锁的嵌合式防盗门前,就是那种只有在电影里的银行金库才能看到的那种类型的防盗门,或许这里所有的炸弹都炸掉才可能对这扇门——周围的墙面造成破坏的那种防盗门。
然后我目瞪狗呆的看着太宰治从我的口袋里掏出那根我常用的小钢针随便掰了两下,然后开始开锁。
开、始、开、锁!!!
我必须得强调一下那是一个光锁内机械设备大小直径都至少有一米的防盗锁,结果太宰花了七八分钟就打开了,还算上了因为双手受伤小钢针掉到地上好几次的时间。
我突然有点后悔因为生气没帮他把手包上了。
“对不起。”我说道。
然后太宰手上的小钢针就掉到地上了。
“干嘛打扰我。”太宰治抱怨道。
然后我心虚的替他捡起小钢针,在剩下的七分钟里都安静如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