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从嬉笑打闹到冷清散场只用了五分钟,简渺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黑夜里扑上岸的白浪。
段叙面色铁青地回来,缓缓蹲在简渺身侧,央求般:“渺渺,我们谈谈。”
半个小时前,那个“少爷”就像是一个巴掌,不仅捅穿了他和简渺破裂的关系,还让他的朋友都知道自己跟这种人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简渺没有看他,淡声:“这是第几次?”
段叙立刻道:“当然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渺渺你听我解释,这里面有误会。”
简渺回头:“那你说。”
段叙没想到他那么平静……解释,他要怎么解释?他那天喝得烂醉,什么都不记得了,更不知道简渺为什么会来,还看到了所有!
……是他妈谁给简渺通风报信的?
段叙来不及想,哽了一下:“你知道,公司那边对我有规划。前几天有个资方办了酒局,经纪人让我去刷个脸,我只是喝多了两杯,后面有人说要扶我,我以为是经纪人派来的,迷迷糊糊就跟他走了……”
简渺恍然大悟:“酒后乱性?”
“对不起,我知道说什么都没用,对不起。” 段叙低头挨着他的膝盖,“但你既然知道,就应该明说,而不应该在我朋友面前让我难堪……”
简渺是没想到段叙还有反过来怪他的意思,冷哂:“那还是我错了?”
“不,当然不是!”段叙连忙抬头,眼眶通红:“渺渺,当初我跟你告白的时候就说过,我这辈子会一心一意对你,我知道你因为父母的原因抗拒别人的接触,亲近,我也愿意等你敞开心扉,但这次真的只是意外……我肯等你,你却不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因为要往演员方向发展,段叙有上过进修班,每一个字都说得沉重又缓慢。
简渺看着这张脸,心底如死湖平静。
他拿着一块纸巾抬手,落到段叙的脸上,替他揩去眼泪。
段叙微怔,即便隔了纸巾,这也是简渺第一次主动碰他,以为他是被自己说动了,心头一喜。
而下一秒,简渺却低声:“既然谈得那么痛苦,就分手吧。”
说完,他便从椅子上起身。
段叙一把抓住了简渺的手腕,不管他明显的僵硬:“不分!简渺,我们认识了十年,我好不容易跟你在一起,不可能这么糊里糊涂地就分手。”
一阵陌生的颤栗从手腕被触碰的地方传来,简渺一瞬便出现不适,冷硬道:“不,我们结束了。”
“我不……”
还没说完,一颗沙滩排球忽然砸到他的手边,段叙吃痛放开。
简渺神色凛然:“段叙,我说过,这段感情的很脆弱,可能经不起一点风浪。”
感情的开始源于段叙的万般央求和简渺的妥协,当时他们做了一个约定……在交往的前三年,不要有任何意外。
三年之后,段叙想要什么简渺都会给,毫无保留。
段叙站在原地,看着决绝离开的人,仿佛一下又回到了最开始,自己对简渺求而不得的时候。
他强忍手疼想追上简渺时,一个少年跑过来拦住了他。
“抱歉!受伤了吗?”少年一脸愧疚,“我们在那边打沙排,一下没控制好……啧,江哥你倒是过来道歉啊!你打的球!”
海边有个身影懒洋洋地走了过来,双手插兜,黑色的帽檐遮过大半张脸。
少年低头看着手机,头也不抬:“不好意思,没看到人。”
懒散傲慢的强调,哪里像是认错,更像要债的大爷。
段叙急着追人,潦草地应了句便离开。
人走后,跟前的男生才松了口气:“江大爷,你真是我亲祖宗,刚刚劝你下场打球死活不肯动,结果忽然就砸了个球过来,还砸到人了!你咋想的?”
江宴濯掀起眼皮,不冷不淡:“不怎么想,看到渣男忍不住。”
“……什么?”
“没什么。”
简渺回到酒店房间,刚把行李箱收拾出来,房门就被敲响了。
他慢慢抬眸,将桌上的玻璃杯拿起来,缓步走向门口。
“渺渺,是我……”邹荀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方便开个门吗?”
简渺的脸色瞬间变为厌恶,无趣地把当做武器持握的玻璃杯放在桌面,开了门。
门开,邹荀对上的是简渺疏冷的眼,不由得心底一虚:“你……你还在生气吗?”
“没有,不要进来。”简渺只道。
明明不算命令的语气,但邹荀仿佛就是被他慑住了,不敢再迈开半步。
想起自己的目的,邹荀低声:“好好,我不进去……渺渺,你跟段叙怎么样了?”
“分手。”
邹荀连忙:“你这也太冲动了,十年的感情说散就散?”
简渺笑了笑:“所谓的十年,是他住在我家隔壁十年。”
他们九岁成了邻居,但正式说话还是高中同班的时候,在一起也是一年前的事情,是段叙总喜欢把十年十年挂在嘴边。
邹荀没想到他那么决绝:“渺渺,你知道段叙在咱圈子里多火吗?”
简渺偏头:“什么?”
邹荀拿出手机,把一年多以前的一段视频放到简渺跟前。
这段视频是高三毕业,简渺班级组织的谢师宴……也是段叙第一次跟他表白的地方。
视频里的段叙喝了点酒,当着一桌子老师同学的面,大声道:“我已经成年了,我也熬过了高考,我知道我现在想要什么,喜欢什么,**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