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有一天,橘猫忽然不见了,沈则宁在墙下等了很久还是没有等到。往后的日子里,直到他成年离开孤儿院,也再没见到过它。
幼时的回忆结束,沈则宁叹了口气,将小狐狸抱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经营系统在设计初始茶馆时,整个建筑就包括了前面的大堂,后厨,库房和一间提供给玩家的小屋。
沈则宁忙了一天,为了小狐狸才第一次走进这个屋子。小屋里布置简单,却是现代的模样,有电灯马桶淋浴间,令他松了一口气。
他抱着小狐狸去了卫生间,拿了两块毛巾铺在洗手台上,摸了摸感觉不冷后,动作轻柔地将小狐狸放在了上面。
在明亮的LED灯下,沈则宁小心地抬起小狐狸蜷缩起来的,覆盖住大半个身体的尾巴。
前肢有些划伤,伤口不深,不太严重,麻烦的是左后腿,像是从高处摔下来一样,软哒哒地垂在一旁,肿得很高,肉眼可见地摔断了骨头。
这只是表面上能一眼看出来的伤处,不知道有没有内伤,沈则宁不是兽医,判断不出来,只能先用小块毛巾沾了水,将小狐狸伤口外毛发上的灰尘泥土都擦去,再用系统破例提供给他的碘伏为伤口消毒。
碘伏刺激性小,可小狐狸的耳尖还是不安地动了动。
沈则宁以为弄疼它了,赶紧停下动作,结果等了一会儿,发现只是小狐狸下意识的举动,这才放心地继续处理伤口。
除了碘伏,系统还给了一些比较基础的外伤药,这些伤药的说明书把药效吹得天花乱坠,就差明说用完第二天小狐狸就活蹦乱跳可以在院子里跑十个来回了。
沈则宁不太相信说明书,但也没有别的选择。没办法,只好死马当活马医,给小狐狸的伤处都涂上了厚厚一层药膏,再用纱布包扎起来。
至于断腿,这里条件有限没办法打石膏,沈则宁想到淘汰下来的桌椅板凳,便去院子里将选了一个板凳,从上面劈下来两块薄木板,再仔仔细细地将上面的毛刺刮掉,用来充作夹板。
院子里这么大的动静,不知道该说小屋隔音好还是小狐狸伤势太重,等沈则宁拿着新鲜出炉的两块夹板回到房间时,它依然在洗手台上昏睡着。
沈则宁比划了一下,夹板尺寸他估算的正好,正想直接上夹板,却突然想起固定前还需要复位。
“系统,你有办法能看出小狐狸的骨头是什么情况吗?”
系统:“……我又不是兽医。”
见沈则宁脸色不对,系统又找补说道:“不过沈先生放心,我们的系统是不会给您瘸子宠物的,小狐狸的骨头肯定没什么大事,最多裂伤。”
沈则宁:“……”
算了,天黑路远的,一时也找不到兽医,他只能先小心翼翼地将夹板用纱布包着,暂时固定在小狐狸的左腿上,等明天再带它去城里看看。
还未入夏,夜里还是有些冷的,沈则宁担心小狐狸着凉,从衣柜里找出一张小毯子将它裹好。
小屋里家具很少,只有一张床,一张单人沙发、一个衣柜和一套桌椅。沈则宁本想将小狐狸放在沙发上,但又担心它晚上有什么情况自己注意不到,只思考了半秒就将手上的毛团子放在了枕头边。
处理完这一切后,沈则宁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快到十一点了。系统的打烊时间是十点,早就过了,他去大堂将大门关上落锁后,才拖着疲惫的步伐回了小屋。
困意袭来,沈则宁都想直接脱衣服躺床了,但睡前不洗澡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强打起精神随便冲了一下就爬上了床。
他累了一天,沾到枕头一秒睡着,正好错过了茶馆门前的动静。
两名黑衣人手上拿着像追踪器一样的圆盘,一路搜寻着来到了这座茶馆前。
夜黑风高,圆盘上闪烁着浓烈的红光,在夜色里显得格外阴森可怖。但这红光越接近茶馆却越微弱,等到了茶馆时光芒已经比之前暗淡了不少。
一名黑衣人不解道:“怎么回事?我们的方向没走错啊。”
另一人道:“许是错过了什么,我们再沿着这条路搜寻一遍,他身受重伤,肯定逃不远。”
天色朦胧,晨曦的微光透过纱质的窗帘洒进这个充满现代化的房间。
与修真界格格不入的单人床上,长相俊朗的青年正侧身熟睡着。
他胸口处的被子里,一团东西不住地扭动,下一秒,一只毛茸茸奶呼呼的小爪子从薄被里挣扎着伸出来,啪叽一下拍上了青年的喉结。
白泱正在做梦,他梦见自己像是被捕猎的猎物,有一张大网将他织在里面,紧紧裹住,动弹不得。
他奋力挣扎,许久之后,一阵如同从高空坠下般的心悸猛然袭上心头,他感觉自己一脚踏空,摔了下去。
晨间清脆的鸟鸣声将白泱从噩梦中拉回现实,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之后,白色的耳尖先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白泱迷迷糊糊地,只觉得被什么东西困住了,他扬起脑袋奋力向外面顶,终于,巴掌大的奶狐狸脸也从柔软的被子里探了出来,只是力度没收住,一下子磕到了上方坚硬的下巴。
白泱被磕得鼻子一酸,又委屈又生气地睁开眼,结果被陌生的环境和眼前的男人吓了一跳。
……这里是哪儿?自己为什么会躺在别人怀里?
这个男人是谁?
他开始慌张起来,轻薄的被子起起伏伏,软嫩的肉垫不经意按上男人的侧脸,对方感到了痒意,下意识抬手捏了捏正在捣乱的小爪子。
男人突然的动作让白泱整只狐狸僵在原地。
……爪、爪子?
白泱瞬间惊醒,睡意全无,一蓝一金的异瞳瞪得滚圆。
我怎么变回了原型?不对……我是谁来着?
在一个美好又温馨的,平平无奇的早晨,白泱惶然发现,他,失忆了……!!!
因为太过于震惊,白泱甚至没来得及从被子里钻出去,只冒出来一个小脑袋。
他冥思苦想许久,只想起了自己的名字。
白泱,白云的白,维水泱泱的泱,大概是一只已经修炼成人形的狐妖,由于某种的原因退回到了幼年期,且暂时变不了人形。
……不过自己只有一条尾巴吗?
白泱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这会儿他暂时冷静下来,才后知后觉感到左腿上传来的绵长的疼痛。
……自己什么时候受的伤?
窝在被子里不方便看清腿上的情况,但他动了动腿,能感觉到已经被人上药包扎过了,还被上了固定的夹板。
白泱的耳尖动了动,在温暖的晨光下显现出柔软的绒感。
帮自己处理了伤口,他应该……是个好人?
行动不便的小狐狸决定直接将男人叫醒问清楚情况,可没想到一开口居然发出了小小的一声……
“嘤。”
?
??
???
白泱惊恐地闭上了嘴。
嘤???
天啦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怎么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在尝试了几次,依旧只能发出“嘤嘤”声的白泱顿感狐生无望,自暴自弃地倒在男人的胸肌上,爪爪还不自觉泄愤似的挠了两下。
白泱情绪上头,失忆的惊惶和在陌生环境醒来的疑惑糅杂在一起,心里烦躁,他下意识挠得越来越用力,连男人胸前的衣襟被自己扒拉开了都没发现。
软乎乎的小爪子“啪”的就在胸肌上按出一个梅花形状的印子。
沈则宁正是迷蒙间,还尚未清醒,只觉得胸前穿来痒意,睡眼惺忪地伸手捞住作乱的小东西。
修长的手指陷入雪白绵密的狐毛中,软绵绵的,触感极好,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情不自禁地多摸了两下。
在摸到尾巴根时,白泱倏地涨红了脸,羞愤地低吼出声,小尖牙“嗷呜”一口啃上沈则宁的手指,恶狠狠地留下一排浅浅的牙印。
同时,完好的右腿也在拼命蹬着他的手腕。
臭流氓……!
放、放开我……!
然而回到幼年期的白泱总共也就男人两个巴掌大,这一通抗议毫无作用,跟挠痒痒似的。
被小狐狸咬了一口,沈则宁因睡意而显得柔和起来的锋利眉眼微微蹙起,半梦半醒地抱着毛乎乎的小东西就在他鼻尖和软软的小肚子上亲了好几口。
白泱:“!!!”
白泱怒上心头,两只前爪用力推拒着沈则宁的脸,生气地“嘤嘤嘤”叫了好一阵这才沈则宁叫醒。
“……嗯?”
沈则宁意识慢慢清醒,这才发现原本睡在枕头边上的小狐狸不知什么时候钻到了被子里,此时正一脸不高兴地推着他的脸。
比人类体温略高的小肉垫正好按在唇上,暖暖的,沈则宁没反应过来直接亲了一口,白泱顿时“嘤”得更大声了,直呼变|态。
“啊……抱歉抱歉。”
见小狐狸好像很生气的样子,沈则宁赶紧松开抱着他的手。
白泱瞪了他一眼,就要从他身上下去,可哪怕只有一点点高度,对一只断了后腿的狐狸幼崽来说也比较困难。
白泱仅思考了两秒,决定使唤一下这个无礼的男人,就,就当他将功补过了!
他先是看看床单,又踩了踩沈则宁的胸肌,示意男人将自己放下去。
沈则宁秒懂了他的意思,心里感叹着小狐狸真聪明,轻轻将他抱起来放在了床上。
白泱一接触到床单,立马用两只前爪挪啊挪,直到挪得和沈则宁有一段距离才停下。
沈则宁失笑:“还生气呢?对不起嘛,下次注意。”
一蓝一金的漂亮异瞳盯着他看了两秒,扭过头,不想理他。
此时,门口忽然传来叫喊声,好像是有客人来了。